秦宜宁垂头挨训,懒得与姚氏斗嘴。
逄枭却是怒不可遏,斥道:“娘,你说的是什么话!”
到底是带兵的人,真正怒吼起来嗓门大的很,就连承尘都被震的落了灰。
姚氏被吓的心里砰砰直跳,指着逄枭怒道:“你,你这是对亲娘说话的态度吗!”
逄枭道:“你们安生过日子的时候,宜姐儿在前头顶着磨难,你们被安全送回来的时候,宜姐儿差点被杀死在半路上。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逄家的事,反倒是我一直在带累她,娘,你既然知道你自己是我的亲娘,为何不能对我喜爱的人多一些包容?你做出的事,难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回想起来都不脸红吗?”
姚氏被训的脸通红,颤抖手指着逄枭:“不孝子!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你盼了回来,可你进门都做了什么?对着你娘大吼大叫,为了这么一个犯了七出的女人正面与生母作对,你就不怕传出去让人嗤笑!”
“犯了七出?你倒是说说,宜姐儿犯了什么七出了!”
“她背后搬弄口舌是非,离间咱们母子,离间我与你外婆的关系!她还善妒,不许你纳妾纳通房,潘姑娘不过在她眼前说句话,她都能挑拨你来与我大吼大叫,难道她不是犯了善妒之罪!这样的乱家妇,就该送回她娘家去!”
逄枭被气的浑身发抖,双手骨节捏出咔咔的响声,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姚氏如此不讲道理的一面。一想到在他不在家时,秦宜宁当时还不知秦槐远还活着的消息,一心以为父亲已经不在了,还要被婆母这般磋磨,甚至将他们一家都赶出了王府,逄枭就心疼的想杀人!
“娘,你……”
“老夫人说的是。”秦宜宁笑了笑,站直了身子。
她的声音平和,温婉之中又含着笑意,缓缓道:“依着七出三不去的规矩,的确是该休了我的。老夫人说我背后搬弄口舌是非,这个我不认,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
“但是若说我善妒,我是认的。我不能容忍我的夫君拥有其他的女人,更别说看着我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还要帮别的女人养孩子,让那些抢走我丈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叫我母亲!
“我以前曾经想过,若王爷想纳妾纳通房,那便随他去,不过是一百分真心和一分真心的区别罢了。可现在,我要说,我的眼里的确不揉沙子,我善妒,我承认。”
秦宜宁转而看向逄枭,平静的道:“倘若你介意我善妒,那便罢了,我不是那种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善妒这一点我也不会改!我有自己的家业,我有能力养活我的孩子,你只要给我一纸休书,我立刻带着孩子走,你大可以去迎娶一个对你的仕途有助力的名门闺秀,与她再生孩子便是了。
“如今秦家是落寞了。我也知道老夫人是为了你着想,你也不该如此暴怒,也该理解老夫人的想法才是。满朝廷里去找,是个闺秀家族都比我家的情况好,你要续弦也容易。”
“宜姐儿!你说这话就是诛我的心!”
秦宜宁冷静的一笑,“我不是要诛你的心。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不是我不想与你好好的在一起,如这等诛心之事,我经历了太多。我是个自小就做野人的人,虽出身名门,却没有受过大家闺秀的教导,既不能让婆母满意,也无容人之量,我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我都知道。”
秦宜宁转而望向一直不说话的姚成谷,“老太爷,装枪给人使和装烟丝给自己抽,对您自身的危害都不小,还请您爱惜自己才是。”
秦宜宁礼数周全了一番,就保持着端庄的姿态走出了上房。
到了门口,恰好看到了探头探脑的潘姑娘。
她目不斜视的走过那女子身边,随意在门口叫了个婆子引路,就回了她和逄枭的院落。
春晖堂里,场面一片凝重。
逄枭看着姚成谷,又看看气的满脸涨红的姚氏,转身在圈椅坐下了。
“第一,我就这么一个娘,就这么一个外公,不孝顺你们我做不到。所以往后你们的衣食住行大事小情我依旧会照顾到。
“第二,我不会休弃宜姐儿,她善妒,我惯的,我就喜欢她善妒。她委屈,我心疼,谁让她委屈,我就让谁委屈。
“第三,趁人之危、袖手旁观、搬弄是非、趋炎附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人,我看不上。
“第四,我想怎么过日子,任何人都管不着,我纳妾不纳妾,我想要几个孩子,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
“你!你!!”姚氏被气的快哭出来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好歹!难道为娘为的不是你吗!你怎么就不能纳妾,怎么就被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住了!你看看别的男人,谁功成名就了不是三妻四妾的,她凭什么就不许你纳妾了!”
逄枭站起身道:“我再说一次。我的日子我自己过,谁也别想将我当成提线木偶!我言尽于此。咱们各自过各自的吧。”
逄枭拱了拱手,转身就大步离开。
姚氏紧紧攥着拳头,一时间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了。
姚成谷摇着头:“不中用,不中用,人都被迷惑住了。要改过来难了。”
“爹,那怎么办?凭什么大福就要受苦!您看看那狐媚子刚才说的都叫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