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喃喃地重复着:“人是会变的”。这时沛然的汤已经送到嘴边了,她赶紧喊:“停、停!”
“姐姐,怎么了?”沛然的汤匙悬着半空中,不解地问。
沈妍伸出手接住了汤匙,不满地说:“我自己来,我还不至于虚弱到要人喂这种地步。”说这话时,她脑海里又闪过什么东西,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怎么了?她心里嘀咕着,不由得抬眼看着弟弟,弟弟的这张脸的确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妥。
“看我干什么?赶快喝,要不冷了。”沛然看着姐姐蹙着秀眉盯着自己,赶紧催她。
他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医生说过的话以及他自己上网查阅的相关资料里的某些症状几乎和姐姐此刻的表现完全对上号了,这让他心里惊恐不已,他害怕姐姐某天醒来连他这个弟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哦!”沈妍被弟弟的话拉了回来,赶紧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汤匙,她觉得这碗汤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极其陌生,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婶婶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
--
小周走出泉海国际机场之后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泉海是人民医院。这时已是华灯初上,看着阔别几年的故乡,这位曾经的“兵王”心里涌起一丝丝伤感。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感叹年华似水这些柔情蜜意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昔日的战友。
“老杜!”电话一接通他便喊了一声。
“周公,是你呀!”电话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这些年你都死哪儿去了呀?一点音讯都没有。”
小周听着昔日战友久违的声音倍感亲切,不过他还是先办正事,于是幽幽地说:“别废话,你现在哪里?”
“我一直在泉海呀!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电话的人听出了小周的严肃了,立即压低声音说。
“你过去人民医院附近一下,我很快就到。”小周淡淡地说。
“好!”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多问只是爽快地答应了。
收完线之后,小周告诉司机到人民医院时先别进去,看着司机答应后他便从背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来再次慢慢研究着。
“先生人民医院到了。”
听到出租车司机的话之后小周才从那叠资料中抬起头来,他看了看窗外人民院的那两栋林立的大楼,一会转头对司机说:“再往前开,在下一个巴士站停车。”
司机点了点头便继续开下去。
下车之后,小周看了看四周,这里现在变成繁华的商业区,到处都充满浓浓的年味。他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和战友约好见面地点之后他转身往旁边一家肯德基走去。
都年二十八了,这家洋快餐店里还是人满为患,这也是他故意来这里的原因:大隐隐于市!他点了一份这家洋快餐店推出的中餐梅菜扣肉饭和一杯热咖啡。
小周端着餐在角落的一排沙发上坐下没多久,便有人端着餐盘在他旁边的低声问:“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他头也不抬幽幽地说:“坐吧!给你留的。”说完便将背包那道自己大腿上。
“一点都不好玩,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连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我。”杜予腾耸了耸肩,不服气地坐下来。
“没吃饭的话自己去点。”小周低着头边吃边说。
杜予腾这回得意了,他不屑地低声说:“原来也有你看不到的东西呀,我已经点了餐了。”
小周愕然地转头看着杜予腾,果然他已经点了餐,而且跟自己点的一样,他嘴角勾了勾继续风卷残云般吃着饭。
杜予腾瞪大双眼看着五年不见的战友,发现他比以前更成熟了,不过不变的是他那万年不变的沉静的表情。突然,往日那些同甘共苦日子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这让他鼻子一阵发酸。
“哎,先别感慨,我找你来是有事的。”小周淡淡地说,整个人已经下意识地坐直了。
杜予腾揉了揉鼻子鄙夷地瞪了小周一眼,也低头边吃边说:“你说吧!我听着。”
小周转动眼珠子看了看四周之后然后才从背包里拿出一叠资料从桌子底下递给杜予腾。
杜予腾也没有停下来,而是边吃边用左手接过那叠资料,他囫囵地说:“又有大鱼?”
“这些只是虾米,大鱼在后面。”小周嘴里含着饭囫囵的地说。
杜予腾风卷残云般将那碗饭扫干净了,他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歪着头看着小周问:“你就是为这件事才浮头的吗?”
“差不多吧!”小周边说边收拾东西,“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站起来连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杜予腾看着小周笔挺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