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的真正身份,老领导没说,韩博没问,甚至没刻意打听。
在家休息了两天,准时去中央党校报到。
驻外四年,理论上有不少假期,但南非治安太糟糕,许多在南非的中国公民不是被抢就是被劫,甚至平均每月会发生一起命案,总共两个警务联络官,哪有时间休息。
上级可能考虑到这一点,同样是青干班培训,其他学员要么是三个月,要么半年,到韩博这儿是一年制,家在北-京又不用住宿舍,早上去党校,下午回家,节假日休息,可以过一年无忧无虑的学员生活,可以多陪陪家人。
走在静谧、安静的校园里,包里韩博在内的所有学员首先体会到“差异化生活”,称谓完全变了。以前大家在地方和各部门工作,对于“书记”、“市长”、“司长”等称呼习以为常,而从来到这里报到的第一天起,每个干部都被要求直呼其名,不再称呼职务,并以此作为融入党校生活的标志和具体考验。
韩博卸任前虽然是正处级的警务参赞,但手下没几个人,跟“光杆司令”差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权利,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同班学员张晓光前天接到紧急任务,返回原单位,被别人频繁称呼“张书记”,一时还真难以适应。
“晓光,什么回来的?”
“刚到。”张晓光放下行李,看着正在办理住宿手续的韩博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晚上不回家?”
“我小舅六十大寿,我爱人带孩子回老家了,岳父岳母去了东海,估计要呆上一段时间,一个人回家冷冷清清,不如住宿舍。”
“跟我一间吧,别人都两个人一个房间,就我孤身寡人,住一起晚上可以说说话。”
“也行,服务员,麻烦你了。”
让他们住一块负责保洁的阿姨就能少打扫一个房间,服务员自然不会反对,抬头笑问道:“406?”
“对,就406。”
青干班在校学员近300人,平均46岁,从中央机关到地方部门,从事业单位干部到国企高管,学员们来自四面八方。不管学制一年、半年还是3个月,都住在同一栋楼。
韩博办好入住手续,跟刚下楼的几位同学打了个招呼,一边往电梯走去,一边好奇地问:“说走就走,一走半个多月,老家发生什么事?”
“发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张晓光轻叹口气,显得有些疲惫。
应急、善后、调查事故原因、控制责任人,追究相关部门的责任,接待上级派来的调查组,甚至有人要承担领导责任,韩博能想象到刚刚过去的半个多月身边这位过得并不轻松,拍拍他胳膊:“人命关天,最怕遇到这种事。”
“结果还是遇上了。”张晓光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走出电梯问:“我请假这段时间,课程是怎么安排的?”
“放心,书本上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从政经验交流’和‘廉洁从政教育’。就是坐在一起从实际出发,讨论如何更好地处理突发事件、应对群-体事件,甚至是个人人生挫折和反思,挺有意识的,讨论的热烈程度超乎想象。”
“直观生动?”
“嗯,有时候从早上8点多一直讨论到中午12点多,还意犹未尽。大家伙带着工作中困惑的热点、难点问题而来,准备带着答案回去。尤其从政经验交流这一环节,老师还要求我们每个学员认真回顾分析从政经历、总结经验教训、共享执政心得、破解执政难题。”
在许多不了解党校的人看来,来党校学习就是走过场。
事实上中央党校不仅在培训内容和方式上搞得非常好,除了现场教学、体验式教学之外,还经常组织学员从实际出发,举办生动直观、丰富多彩的教育活动,以便让学员相互借鉴启发,提高执政能力,而且还通过各种方式强化学员的自律意识。
用一位教授的话说,就是干部培训要成为党风、政风、官风的净化器,而不能成为不正之风的放大器。
学校培训部有相应的规章制度,经常检查课堂、食堂,狠刹吃喝风、送礼风。《学员守则》中更是有“不带秘书”、“不相互宴请”和“独立完成学习任务,不许请人代写或抄袭他人学习研究成果”等规定。
张晓光刷卡打开宿舍门,放下行李又问道:“廉洁从政教育呢?”
韩博环顾了一眼之前不止一次来过的房间,打开窗户,回头笑道:“请最高检、最高法领导就职务犯罪问题进行党课教育,组织我们去燕-郊监狱、秦-城监狱参观,观看反腐倡廉警示片,别看我是公安,秦-城监狱以前真没去过,大开眼界。”
“公安抓的犯人可没资格进秦-城,怎么样,有没有见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
“见到几个,跟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真想不通,都那么高级别了,担任那么大领导,工资不低,收受那么多贿赂,又没地方花,要那么多钱干嘛!”
“罪有应得,不说他们了,知不知道接下来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
“好像是去严安、井G山接受党性教育衔接培训,然后再组织我们去基层调研,就是不知道会去哪些地方。”
“安排得挺紧凑。”张晓光把换洗衣服放进衣柜,把培训材料收拾了一下,把占用的办公桌让给韩博,坐到床边又聊起私事:“韩博,你回国快半年了,孩子上学的事怎么还没解决?”
提起这个韩博就头疼,一脸无奈地说:“之前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南非的老师真是‘放羊’,不是不送他去上学,是跟不上。老师讲的听不懂,考了三次考试,两次交白卷,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这么下去不是事,我爱人决定先自己教,等把以前的课补上再送他去学校。”
“英语应该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