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稳婆心里头也气呢,就没见过哪家妇人生产身为当家人如此添乱的。
哪家妇人生产,当家人不是该干嘛干嘛去?顶多也就是在产房外等着——便是这样的也不多,哪像他啊,外头等着还不算,还想要闯进产房来。
这产房是男人家该进的吗?哪有这么添乱的!
若他不是将军,她早没好脸色了。
好在这秦夫人是个明白人,够冷静,不像别的大户人家少夫人、少奶奶们,头一回生产折腾的那个动静真叫惊天动地。到底是当大夫的,跟寻常妇人不一样。
苏锦不是不痛,自天亮那会儿开始,真正的宫缩疼痛便来了,她才明白这种痛不亲身经历永远都描述不出来、也绝不可能感同身受。
没有任何一种痛能够与这种痛相提并论,痛得整个人意识模糊,仿佛灵魂与身体分开,在水深火热的滔天波浪中浮浮沉沉、随波逐流,有心无力,根本半点儿反抗力气都没有。
苏锦只不过身为大夫,明白这时候再怎么竭嘶底里叫嚷叫喊都没有用,少不得咬牙忍着,忍得额头冷汗涔涔,汗水打湿了鬓发,脸色苍白而憔悴,嘴唇却被咬得殷红似血。
她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就当自己死了吧、就当这会儿是个死人吧
什么也别想,什么也不需要想,就牢记一个字:忍。忍过一秒是一秒,哪怕时间过得再缓慢也是在一点一点的将现在变为过去。每过去一点,距离生产的距离便近了一点,需要受的罪也少了一点。
就这么一点、一点、又一点,积少成多,这一场磨难迟早会过去的
终于,到了午后,一名稳婆探了探她下边,惊喜笑道:“好了好了,宫口全开了,夫人,您用力,孩子很快便要生下来了!”
另一稳婆急忙叫拿切好的参片来让她含着,两人又说了些鼓励的话,让苏锦听她们的命令、按她们说的法子用力。
然后在心里默默称赞:不愧是苏神医啊,真正叫人省事儿,比别的产妇厉害多了!好多产妇到了这会儿整个人全都乱了,光知道叫嚷喊痛,根本不听稳婆的话,一个劲儿的乱来,往往稳婆费尽唇舌,嗓子都快说哑了,她们才知道该如何用力。
就没见过像秦夫人这么省心的产妇。
按照稳婆的指点用力,从宫口全开到孩子出生整个过程不过三五分钟,当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冲破身体的阻碍“哗啦”一下子朝体外涌出去,苏锦整个人身心一空,暗道一声“终于解脱了!”产房里便响起了孩子小猫儿似的稚嫩的哭声。
“恭喜恭喜!是个小少爷!”
“恭喜夫人!恭喜夫人!”
听着那小猫儿似的稚嫩的哭声,苏锦心中忽的涌起一阵热流,心中温馨柔软得想要落泪!
这是她的儿子,她和秦朗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