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长,我们这个幼儿园,就是为了培养孩子的英语能力。”老师说:“而要掌握一门外语,不从小抓起,是不行的。”
李毅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中英文双语幼儿园。中字,还排在英字的前面,对吧?”
“是的!”老师说:“我们学校当然也教中文。”
李毅说:“孩子们这么小,别说国学了,就连母语,他们都还没有学会,你们学校为什么不先把母语教好了呢?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英语学习的重要性,甚至把母语贬低到了污染物的地步?”
老师说:“母语我们生下来就会讲,但英语就不同了,需要很长时间、很努力的学习,我们学校的办学宗旨,就是为了让孩子们从小就掌握英语,将来长大了,就更容易跟上学习。”
李毅说:“英语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学。”
老师说:“英语很重要,出国留学,出国找好工作,都需要一口流利的英语。”
李毅说:“你错了,你只要去英语国家时,英语才有用,你去法语国家,你去德语国家呢?人家说的是法语和德语!在座的诸位家长,想必都是懂些英语的,我请问你们,你们的工作和生活中,跟英语打交道多的,有多少?麻烦你们举下手。”
只有寥寥几人举手,李毅一问,这几个人要么是学校的英语老师,要么就是在外企工作的。
李毅说:“学习外语,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我们学习外语的目的,却更加重要。在这里,我想说一个大学者的掌故给大家听听。”
“辜汤生,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辜鸿铭先生,他是近代精通西洋科学、语言兼及东方华学的我国第一人。他翻译了我国‘四书’中的三部——《论语》、《中庸》和《大学》,创获甚巨;并著有《中国的牛津运动》和《中国人的精神》等英文书,热衷向西方人宣传东方的文化和精神,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西方形成了‘到中国可以不看紫禁城,不可不看辜鸿铭’的说法。这样一位大学者,留下了不少有趣的传说。相信在座的很多家长朋友,也曾或多或少的听过一些,我再择要说一下他的某些事迹吧!”
李毅侃侃而谈,声音朗朗。
“辜鸿铭十岁时,将要去当时最强大的西方帝国学习。临行前,他的父亲在祖先牌位前焚香告诫他说:‘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你身边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
“到了英国,在义父布朗的指导下,辜鸿铭从西方最经典的文学名著入手,以最朴拙的死记硬背办法很快掌握了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希腊文,并以优异的成绩被著名的爱丁堡大学录取,并得到校长、著名作家、历史学家、哲学家卡莱尔的赏识。1877年,辜鸿铭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后,又赴德国莱比锡大学等著名学府研究文学、哲学。后来,蔡元培去莱比锡大学求学时,辜鸿铭已是声名显赫的知名人物;而40年后,当林语堂来到莱比锡大学时,辜鸿铭的著作已是学校指定的必读书了。”
“他给祖先叩头,外国人嘲笑说:这样做你的祖先就能吃到供桌上的饭菜了吗?辜鸿铭马上反唇相讥:你们在先人墓地摆上鲜花,他们就能闻到花的香味了吗?”
“我还听说过这么一个逸事:有一次,辜鸿铭在船上看德文报纸,心不在焉,把报纸拿倒了也没注意。这时候有几个德国佬看到了,就在那边讥笑辜鸿铭,说不懂德文装懂。给辜鸿铭听到了,辜鸿铭二话不说,就倒拿着报纸通篇读到尾,震住了那些德国人。”
李毅的演讲,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家长们听得津津有味,而老师尴尬的站在讲台上,完全不知所措了。
“就是这样一位学通中西的大学者,他在北京大学讲课时,对学生们公开说:‘我们为什么要学英文诗呢?那是因为要你们学好英文后,把我们中国人做人的道理,温柔敦厚的诗教,去晓喻那些蛮夷之邦。’”
“在那样的时候,他坚持称西方为‘四夷之邦’,为什么呢?因为英国的炮舰1840年就打开了我国的大门!辜鸿铭的义父布朗先生曾对他说:‘你可知道,你的祖国已被放在砧板上,恶狠狠的侵略者正挥起屠刀,准备分而食之。我希望你学通中西,担起富国治国的责任,教化欧洲和美洲。’”
李毅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我们学习外语的目的,不是为了去外国给洋人打工!而是为了更好的富国治国!”
“当然,辜鸿铭也是一个鼓吹君主主义的造反派,一个以孔教为人生哲学的浪漫派,一个用辫子来夸耀自己的奴隶标识的**者。但是,我们不可否认,他学以治国,学以报国的那腔深深的民族忧患之情,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李毅铿锵有力的普通话,回荡在教室里。
“我举了辜鸿铭这个例子,目的就是为了说明,学习外语固然重要,但学习母语,学习国学,比学习一切外语,更为重要。”
“在座的家长中,有不少是教师,就算不是教师,想必也还记得我们中学课文里,有一篇都德写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