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于助,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李毅问。
于胜说:“我的工作,是协助分管高等教育、高校学生、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等方面的工作。看起来很有权力,实际上完全说不起话。”
李毅笑道:“我比你还不如呢!你好歹来了这么久,手底下有批人肯听你的话,帮你做事。我光棍司令一个,两眼一抹黑呢!”
于胜叹着气,摆着手:“唉,别提了。我来了这么久,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提上来。我管的那几个司局,全由部长们说了算,我就是一个跑腿打长工的。说句丧气话,我当这么个助理,还不如当一个司局长来得爽快呢!”
李毅微微一笑,倾听着他不满的发泄。
不平则鸣。于胜心里有太多的不平事,总算找人倾诉。而李毅这个新来的助理,和他级别相当,年纪相仿,又不多嘴,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了。
“我听说,你刚来时,写过不少提议文章?”李毅问。
于胜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说:“那都是胡乱写着玩的。没想到事隔这么久,你还是听说了。”
李毅表情严肃,不带一丝笑意,他怕这个时候笑的话,会被于胜误解是在嘲笑他,说道:“我不这么认为,越是年轻人,才越能看到部门中存在的问题,也才有胆量提出这些问题。中央一再强调,要实现领导干部年轻化,就是这个道理。”
于胜的表情稍微正常了一些,只是摇头:“我早灰了那份亲笔捉刀写文章的心了,反正都是官样文章,谁写还不是一样的?干脆,交给秘书写,还能落个清净。”
李毅说:“不知道你以前写的文章还留有底稿没有?能不能借给我学习学习?”
“学习?李助,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学习?你的水平比我高多了,只有我向你学习的份呢!”
李毅说:“我是说真的,你也知道,我是新来的,又分管了改革司这么重要的工作,我年纪识浅,正需要你这样的前辈带一带呢,看看你写的文章,不失为一条学习的捷径。”
“这?这!”于胜既高兴,又踌躇,他高兴的是,遇到了李毅这么一个难得的知己,他踌躇的是,自己的那些文章,早就被几个部长给否决了,现在还拿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吗?
“每个人的眼光和看法都是不一样的,”李毅笑道:“别人不欣赏的文章,或许我觉得是金科玉律呢?反正就是彼此之间学习交流一下嘛!我写的文章,你也可以拿去指点批评啊!我们写的,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不是什么不可见人之文,这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于胜说:“行,那我这就去拿过来,请李助帮忙指点一二。你是个极会写文章的人,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两人谦虚了一番,于胜就去办公室,取了一个文件袋过来,递给李毅:“李助,我先说明啊,你看归看,可不要笑我。”
李毅说:“文无第一,何况是这种提建议的文章,谁又敢说谁比谁写得好?哪个敢笑你?”
伸手接过来,见是一个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口用线头缠着,打开来,掏出一叠字稿,全部都是用碳素墨水写就的钢笔字,字形遒劲有力,潇洒飘逸,颇得庞氏字体的精髓。
“好字!”李毅不由得赞叹一声。
“以前练的。”于胜说:“没鬼用!现在都流行用电脑打印了!现在的年轻人,早就不兴练字了。”
李毅说:“那可不尽然,字如其人,从这笔好字中,可以看出来,于助,你是一个端正而又有锋芒之人啊!”
“锋芒?早就磨成钝器了!”于胜说:“每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都有满腔的热忱,个个模棱分明,但最终都会被社会这个大熔炉锻造成各种相同的容器,没有了锋芒,更失去了奋斗的目标,至于理想,那只不过是学生时代回答师长们的臆想罢了!”
李毅讶然的看着他,说:“于助,你文采很胜嘛!”
于胜说:“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一个作家,时不时的写些豆腐块寄出去,也曾经发表过不少的散文和小说,但后来我发现,靠这个玩意,既不能糊口,也不能出名,于是就放弃了。现在的我,终日无所事事,也就剩下聊天这一项特长了!”
李毅哈哈一笑,对这个玩世不恭的同事,不由得多生出了几分看法。
“一个文艺青年,至少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个爱国的人,是一个守纪的人。”李毅说:“因为文学艺术教给我们的,都是这些正能量。所以,对年轻人,我总会劝导他们,多读几本名著,多看几篇好文章,提高自身的文学素养。一个国家的民众,教育素质上来了,文学素质上来了,那这个国家,必定能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