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华双眼眯成一条线，微笑着看着黄裳：“小黄同志，就你没有表态了，你这一票，举足轻重啊，你不要害怕，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

黄裳坐在李毅的对面。

李毅抬眼就看着她。

黄裳双唇一抿，嗯了一声，说道：“我职位低微，参加工作时间也不长，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会议，原本轮不到我多嘴多舌，但既蒙组织信任，又得领导们抬爱，让我进了这个小组，又给我发表意见的机会，我自当尽心尽力，把工作做好。”

张正华道：“小黄同志，你就不必自谦了，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妙笔能生花啊，就连省委冯书记都夸你呢！这次减副领导小组进行调整，你能留下来，足以证明一切了。”

这话是在褒奖黄裳，但是时敢是在提醒她。

黄裳一双灵闪的妙眸，一直望着李毅，她眨了眨眼，轻启嘴唇说道：“刚才赵书记的话，对我产生了很大的震动，我不禁想到了之前熬夜工作弄减副名单的情形，大家辛辛苦苦那么久，兢兢业业工作的劳动成果，如果就这样被否决了，我心里实在是很不开心。”

张正华脸色一变，听她这语意，是在帮李毅啊！

黄裳道：“可是，省委的命令，我们又不能不听啊。我们的工作成果，固然重要，但跟服从命令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张正华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个黄裳，挺会说话啊，先抑后扬，既照顾了李毅的面子，又为自己的背叛找到了最好的理由。

李毅表情不变。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反倒宠辱不惊了。

如果黄裳真的背叛了自己，就当是用一次失败，看清这个女人的心了！

黄裳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大家可能都知道，我职级低下，之所以能入选减副小组，完全是因为我对本市干部的了解。省委的这份名单，我刚才仔细的学习了，可是，我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也就是李市长提出来过的，这份名单上的人，大部分政绩斐然，官声不错，也可以说，这部分人，是咱们党委机关的中流砥柱。”

她说起话来，一波三折，引得听众，像坐过山车似的，心情忽上忽下，忐忑难安。

听到这里，李毅发自内心的一笑。

张正华却是双眉紧皱，脸色也拉了下来，但他还抱有希望，希望黄裳下面的话，再用一个转折的词语！

然而，黄裳让他失望了！

“省委的话，咱们固然要听，可是，咱们首先是绵州的公务员，我们为之服务和我建设的，是绵州这方热土。我们工作的意义，是为了让绵州的明天变得更加美好。”

黄裳轻脆的嗓音，有如山泉水，叮叮当当的，悦耳动听。

“我还是偏向于我们之前的那份名单！”黄裳终于做出最终决定了。

“啪！”的一声脆响，张正华手中那颗香烟，被他用力捏断了，这种声音很轻，但他本人却似乎能清晰的听到！

好你个黄裳！你居然敢反水！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就变卦了！

张正华气得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番辛辛苦苦的安排，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前功尽弃！

阴沟里翻船啊！更重要的是，这将是张正华第二次的失败。

他以市委书记之尊，前来绵州上任，一腔热血，满腹经纶，只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结果呢，却受制于李毅这个年轻市长，一再受挫！

他拿烟的手，紧紧一握，那颗香烟，在他手心里，被捏碎了，烟叶末子，从手指缝里散了一地。

反观李毅，却还是那副表情，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连咳嗽声都没有。

谭卫东鼓着豆大的双眼，滴溜溜的看来看去，额头上不知何时涌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场会议之前，张正华对谭卫东说过一句话，大意就是，这次会议，志在必得，也肯定能赢李毅！

可是，结果却是张正华输了！

李毅这戏法是怎么变的？难道他就真的不可战胜吗？

“同志们！”李毅缓缓说道：“表决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都看到了，很遗憾，省委的那份名单，被淘汰了。这个结果，就由张书记代表市里汇报给省委吧！”

张正华紧锁着眉头，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他还在愤怒的情绪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张书记？”李毅又喊了一声。

“啊？”张正华缓过神来，反问道：“什么事？”

李毅道：“关于本次减副小组会议的结果，请张书记代表市里，向省委做一个汇报吧！如果省委觉得，还有必在过一遍常委会程序的话，那我们找个时间，再和讨论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冷淡，但听在张正华耳朵里，却是挑战！是讽刺！

张正华老脸一红，狠狠的瞪了黄裳一眼。

黄裳却是一脸无辜的淡笑。

“散会！”张正华忘记了李毅才是组长，他率先起身，甩袖而去。

庄传林和谭卫东相继起身，想跟随张正华而去，但这时，李毅轻咳一声，他们便立马站住了脚步，眼望李毅。

“散了吧！”李毅摆了摆手，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