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来,还未见礼,便开口道:”不能忍了,老夫的庄子里,刚刚接收了一个自爪哇逃民,这葡萄牙人,真是欺人太甚,他们将爪哇的土人当作了猪狗啊!“
这撕心裂肺的样子,像极了方才的周堂生。
刘义一脸懵逼。
“对于此等恶行,视若无睹,我等……怎堪为人,刘公,老夫来见你,只为一事……”
刘义一脸麻木的看着谢志文:“发兵爪哇?”
这一次……却是轮到谢志文发懵了。
…………
终究……刘义只是巡抚。
他这辈子,怕也回不了中土了。
因为他太清楚太子殿下,还有齐国公那狗东西的性子了。
既来之,则安之。
作为抚民官,若是和所有的在地士绅们起了冲突,未来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这些人,虽然惹不起太子和齐国公,可哪一家在朝中没有几个亲戚?
整不了齐国公,还整不了他刘义?
所以……刘义当机立断,干了!
没有一点可以拖延的时间,他立即预备奏疏,此后,请当地的士绅联名,这等事,自然人越多越好。
众人欣然,像是过年一样,就差打一副爆竹了。
此后……立即将这奏报,火速的用快船送走了。
依着他们的心思,这件事……不能经过内阁,经过了内阁,按照内阁诸公的性子,肯定要将这荒诞无稽的奏报给压下来,票拟里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若是走镇国府的渠道,或许……事情就有可为了。
毕竟……无论是太子,还是齐国公,那可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无事变有事,小事最好变大事的性子,这等事,不让太子和齐国公折腾,还真未必能办成。
快船送走了奏报。
呼……
刘义松了口气。
谢家以及周家的诸位,个个面带喜色,纷纷赞颂刘义爱民如子。
刘义自是欣然接受,反正不受也白不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于是刘义又下了一道公文,命人送去总兵官的衙门,请徐总兵整肃兵马,防范未然。
在吕宋,这吕宋不属于布政使司的范畴,更像是边镇的都司,这都司里,总兵官的职权不比文臣要低,所以……势必要和那位年少有为的徐总兵通一通气。
众人谈完了正事,便免不得要坐下来,清谈一番。
于是……吕宋的土人女婢便开始斟茶递水,或是揉肩捶背,又有人取了冰镇的椰子,撬开一点儿壳,再插上竹管,供大家降暑。
…………
方继藩近来寻太子比较勤。
有感于此时……太子似乎和谢迁的争锋相对,以至于太子陷入了孤立,至少……
不少人都在为士绅们抱不平的,虽没有人指名道姓的指斥太子。可多多少少,怨气还是有的。
因此,作为好兄弟,方继藩少不得要多去安慰朱厚照一番。
可朱厚照似乎对此,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摩拳擦掌,似乎想寻点东西出来,在廷议上,好好出一口气。
甚至,朱厚照还预备了一份热情洋溢的稿子,欢天喜地要给方继藩看。
方继藩驻足,先说一句:“太子殿下居然还能写稿,佩服,佩服。”
手上一面打开来看,接着……脸色就不太自然起来了。
这写的是啥玩意,就这玩意,是辩论吗?水平太低了,人家随便来几句之乎者也,就能捏死你了。
“如何,如何,看过之后,是不是觉得很有道理?”朱厚照眼眸里泛着光,兴冲冲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的稿子,很有信心。
方继藩眨了眨眼,微笑道:“嗯,说的好,说的真是好极了。太子殿下文采斐然,很令臣佩服。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听了方继藩的夸奖,朱厚照乐了起来,咧嘴笑了。
接着就听方继藩道:“这样声情并茂的稿子,若只是讲出来,反而显不出气势,依着我看,不妨在讲的同时,再带三十五斤的偃月刀一柄,当殿挥舞,如此……才更有说服力。”
朱厚照收起了笑容,托着下巴,极认真的道:“为啥?”
方继藩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朱厚照:“因为这样会比较有气势,也比较容易让人心悦诚服。”
朱厚照眯着眼,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似乎……他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