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的市县,工商执法是个肥差,但是在邦业这种特技贫困县,却着实是个清水衙门。
作为一个农业县,整个邦业的个体户全算上不过200多家,乡镇企业除了几个粮食收购点之外更是寥寥无几。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穷山恶水没油水的地方,也一样是养刁吏的。
平时没事儿都刮地三尺,现在再有有邦业酒厂的举报,别说小酒坊的执照是海林的,就算是本县的,工执处的邢处长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得好好治。
此时,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按住了自己的胳膊,他有些不悦:“你嘎哈吃的,是不是负责人?不是负责人躲一边儿去,是负责人一起带走。”
刚才见到了对方一进门就是带着封条来的,现在又这么强硬,李宪大约知道了——这就是奔着小酒坊来的。如果没有意外,这事儿是不能善终了。
权衡一番,他躲到了角落,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大哥大。
正在这时,去粮点收高粱的老朱骑着自行车悠悠荡荡回来了。见到小酒坊里一片混乱,自己的儿子被官家的人扭住胳膊,立刻就炸了窝。
“你们这是干啥?!”
当听说小酒坊被人点了炮,举报说无照经营,制贩假酒。要关停而且处罚的时候,老朱脸一沉:“谁他娘说我们卖的是酒?”
执法队的人一听这,乐了。
其中一个队员将平房里大缸的蒙布一掀,伸手一指:“这不是酒这是啥?”
老朱瞅么一眼大缸之后,气沉丹田,吐出了两个字儿:“大酱。”
东北大酱的制作方法,就是将黄豆蒸煮之后顿成块,完全风干之后放入大缸发酵。别说,这大缸里已经发酵冒泡泡的高粱米,还真跟大酱有几分相似。
可是在东北就算是傻子,也能区分出臭烘烘的大酱缸和酒缸的区别啊!
那执法队员见老朱睁着眼睛说瞎话,气的一瞪眼睛,直接又掀起了一旁盛酒的大缸。用大木勺子舀起半勺咕咚喝一口,感受到味蕾上强烈的刺激,然后吐在了地上。
“老几把灯,你是不是糊涂了?酒和大酱我分不清?”
老朱就跟这儿等他呢!
指着那酒钢一瞪眼睛:“你他娘的一口就喝出来了,凭啥能说我们卖的是假酒?!”
面对这番质问,那执法队员直接被噎的没了后话。
见这不知道哪儿来的老头跟执法队抬杠,工执处的处长邢文龙一挥手,立刻就有队员将老朱双手扣住。
正在周围的街坊和赶来的朱娟和杨淑珍大急之时,老朱对着执法的人脖子一梗,“抓我行,可是当着这么多老少爷们儿的面,有些事儿你们的说清楚!不然老子不服!”
执法大队天天没什么事儿,现在离饭点儿还早,也不急着回去。邢文龙见这小老头要求真儿,意味深长一笑。
讲理?
行!
他挥了挥手,“先不说你们这酒是真是假,是不是存在勾兑的犯罪事实,你们现在无照经营,还有啥不服?”
一听营业执照,老朱看了看一旁同样被扣着的儿子,然后回过头来:“营业执照我们有啊!”
“你们那我看了,是海林的。在这不好使!”邢文龙一晃脑袋。
老朱听闻,拧了拧眉头:“哦,海林的营业执照在邦业就不好使,是吧?”
“没错。”
“那诺敏河水还他娘是内蒙淌过来的呢?你喝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