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吕后这样的前车之鉴在,汉家所有的皇太后,也不敢过于疯狂的干涉朝廷的内政。
到时候自己殡天,那整个太后的外戚家族,便要成为众矢之的,或许还要有灭族的危险。
窦太后至此,天子刘启,当即是起身言道:“太后来了,快为太后设座”。
“诺!”,一旁的侍从忙到。
而刘荣与朝臣们是顾不上再疑惑,太后为何在此时到宣室而来,皆是行拜礼道:“臣等拜见太后”。
一手拄着几杖,在婢女的搀扶之下,缓步向前走去,窦太后一边言道:“诸位卿家免礼吧”。
“谢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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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今天子登基以来,窦老太太虽然是时常会出言干涉朝政,但是还从未到宣室殿来过。固此,自从窦太后到了宣室之后,坐在了天子刘启一旁之后,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是集中在了窦老太太的身上。
“哀家听闻,陛下与诸位王公大臣们,在商议另立赵王之事,固此,便到此而来”。
说完这句话,接着又说到:“哀家有一言,皇帝可愿听之?”。
天子刘启呵呵一笑,便言道:“请太后言之”。
闻此言,窦太后是言道:“那刘遂身犯逆罪,得皇帝之恩赦,只是废去其赵王之王位,如今赵国无王,且赵国之地,还要提防匈奴之袭扰。
皇帝的儿子们,都还年轻,皆不通军武战阵之事,固此,此时非是立赵王之时,不若先将赵国邯郸、巨鹿两郡划归朝廷,待皇帝的儿子们长大了,再立赵王也不迟”。
此言一出,跪坐席间的刘荣,这才明白了,老爹为何会顺着窦婴、袁盎的话,还要再立什么赵王。
原来,这还有后手呢。
汉家的天子,皆是这般,自己做了婊子,还硬要立牌坊的人。
而且这牌坊立的还让你无话可说。
文帝钓鱼执法,干掉了刘长,之后就来了一手,将淮南国一分为三,让刘长的三个儿子,皆做了诸侯王。
就是让世人明白,看吧,朕不稀罕淮南国那三郡之地,刘长身死,皆是因其咎由自取。而且其即便造反了,还是朕舌战群臣,保住了刘长的命,自己也只是命人将他押解到蜀郡看管起来,他自己不愿吃饭饿死的,怪谁??
天子刘启也是如此,起初,得知刘遂之罪责之后,更是不愿追究之,皆是朝臣们“死谏”,逼迫自己,自己才不得已如此的,朕的本意可不是如此。
当然,如此铲除了障碍物,到最后,还让别人说不出什么来。
朝臣们听了窦老太太的话,却是面面相觑,太后的意思这是不赞同立赵王。
然窦太后给的理由,的确也是让人难以反驳,天子刘启的诸多子嗣中,年纪最大的就要属太子刘荣了。
然如今,太子都还未及冠,其余皇子那年纪就更小了。
祖母心疼自己的孙子,不想让孙子到一个随时可能面临匈奴袭扰的诸侯国去,却也说的过去。
不等朝臣们说过,天子刘启先是接了一句:“太后所言,也的确如此,是朕考虑不周了”。
朝臣们,当然是听出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已然同意了太后适才之所言。
当即,整个宣室殿中风向大变,反对再立赵王的呼声,立即便是反超了。
接着便有人言道:“圣明无过于陛下,此时的确不是再立赵王之时”。
而跪坐在一侧的刘荣也是不得不感慨,老爹这一手玩儿的,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
看来我还是要向老爹学习,将来也要把这硬,立牌坊的绝技,发扬光大,刘荣心中是止不住地yy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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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议论完了,朝臣们,皆是以为当已无事矣,过不了多久,或许便要散朝了。
而接下来,天子刘启便又言道:“此事言毕,朕却还有一事,要告知诸卿”。
言毕,看了一眼,跪坐一侧的刘荣,天子刘启又说了一句:“此事,事关太子!”。
听闻陛下所言,事关太子,在场之人,自然也是将目光集中在了刘荣身上。
内心皆是在盘算,太子又做了什么事,难道是太子监国之时,做了什么触怒了陛下。
正在这些人臆想之时,天子刘启又道:“前些时日,皇后常常与朕提起无子之事,朕自然是有些心生怜悯,固此,便决意,过继一子与皇后。
如今诸多皇子之中,只有太子尚在长安,今日太后亦在宣室之中,朕便决意,将太子过继到皇后的名下”。
此言一出,整个宣室殿,瞬间变安静了下来,俨然,这信息量简直是太大了,令众多朝臣皆是瞠目结舌。
陛下这竟然是要将太子过继给皇后……
皇后身为天子的配偶,本来就是天子所有子嗣的嫡母,虽然汉家还没有过,将太子过继的先例,但是在礼法之上,是说的通的。
且刘荣的生母栗姬,此时已死,做成此事,那便更加容易了。
于情于理,朝臣们,完全是找不出来任何的反驳理由的。
且看陛下那斩钉截铁的样子,俨然也允许任何人有不同的意见。
紧接着,这朝堂之上便是传言道。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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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可愿意?”,天子刘启又问。
当即刘荣便是跪地行拜礼言道:“回父皇的话,皇后仁德贤惠,儿臣自然愿意”。
只是……只是…………”。
见刘荣支支吾吾的,天子刘启说道:“只是如何?”。
“此事儿臣还要到阳陵去拜祭,禀报母亲在天之灵”。
刘荣深知,身在一个有神论者的时代,这种戏码还是要做足的。
如此,得到了亡故母亲的“同意”,此事自然是更加容易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