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刘舍讲解完了之后,在场之朝臣们才总算是对阳陵的设立规划,以及建造进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接着天子刘启便言道:“此时建造阳陵之民夫刑徒有多少人?”。
闻言,刘舍一行礼道:“回陛下,早在去岁阳陵始建之时,便募得刑徒五万,民夫三万”。
天子刘启一点头便又说道:“定要保障所募之民夫之日常生计”。
“诺!陛下之仁善,当为天下之楷模”,说到这,刘舍还不忘拍天子刘启的马屁。
接着,天子刘启与众臣,便在刘舍的引领之下,入阳陵而去。
站在一高地之上,俯视不远处近十万人在一同修建着的阳陵,这也算的上是一蔚为壮观之场面。
一转身,刘荣更是看到,此时不远处的渭水之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阳陵的方向飘过来。
接着刘荣忍不住的喃喃自语道:“那是何物?”。
刘荣说的虽然小声,站在其一旁的贾谊还是听到了,一转头便看向了刘荣观望之方向,不过片刻,贾谊便是扪髯呵呵笑道:“殿下不知,那是渭水之上之木筏,乃是为建造阳陵运送石料而用之”。
“谢老师告知”。
贾谊此言,倒是让刘荣想起了那描写当年修筑秦始皇陵之歌谣,“运石甘泉口,渭水不敢流。千人唱,万人讴。金陵余石大如塸”。
始皇陵所用之石料之多,装在木筏之上,将此时水面极其广阔的渭水都被堵的要流不下水了。
当然阳陵的规模,比起此前数位汉家天子的帝陵都要浩大之,然和秦始皇陵那自然还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
汉家选的这咸阳塬上之帝陵园区选址还是十分科学的,这西元前的时代,能用之力皆是人力,唯一能借用之力便是自然之力,咸阳塬上有渭水与泾水两条大河流过交汇,帝陵修筑所用之石料,木料皆可借用流水运送到帝陵而来。如此便可大大节约人力。
然站在前方半天不做声的天子刘启突然问道:“丞相处,可有各郡国上之时所奏要迁移至阳陵邑之豪强之名录”。
上计审核之事乃是汉家最为重要的国政之一,其自然是要有丞相亲自监管之。
而刘舍哪里会之想到,陛下此时为何会突然想要这名录来。
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只得一行礼言道:“陛下恕罪,臣……臣此时并无今岁上计所审核之豪强名录,待归长安之后,定会上奏陛下”。
“那丞相可知,所要迁移至阳陵邑之富户豪强有多少户?”。
“臣……臣亦不知”,天子连续问了两个问题,身为辅佐天子,统领百官的丞相却是一无所之,此时的刘舍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立即钻进去………………
在天子刘启大病不能临朝议政之时,曾命周亚夫与晁错与刘舍一同议事,而此事之奏折,身为御史大夫晁错却是尽皆看过。
然其当即便朝天子刘启一行礼道:“丞相日理万机,当记不得此等小事,臣曾看过丞相府中之上计奏报,还记得些许,可禀报陛下知之”。
只见天子刘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御史大夫直言便是”。
“陛下容禀,去岁各郡国所奏之要迁移至阳陵之富户豪强共计六百一十二户,此河东郡八十户,南郡六十………………”。
不多时,晁错便将整个汉家各郡国所奏报之人数尽皆复述了一遍。
而呆呆站在一旁的刘舍此时气的脸都要绿了,适才晁错之言,摆明了便是在嘲讽身为丞相刘舍对政事一无所知。
原本在阳陵行宫之中为众人讲解了一番阳陵之事,刘舍总算是找到了一丝作为汉家最尊贵的官吏丞相的感觉,然此时这一切皆是荡然无存之。
“御史大夫有心了”。
晁错当即便行礼道:“臣当不得陛下之赞赏”。
而之后,天子刘启便又是问道:“丞相可知,家产多少之富户豪强要迁入阳陵邑?”。
天子这一问,刘舍自然是知之,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当即便回道:“陛下,当时两百万钱!”。
“传诏天下各郡国,今岁开始,降为一百五十万钱!”。
“诺!”。
对于豪强富户,汉家历代之天子皆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当即将这些鱼肉乡里的豪强富户尽皆诛灭。
特别是天子刘启收到廷尉关于申屠公与周阳由之审讯奏报后,恨不得当即便下诏,将整个河东郡中之商贾豪强尽皆杀之。
但自汉家立国之初所确立的以黄老无为而治天下的国策,却是全然违背了天子的意思。
朝廷对于地方政治的运转,从不过多之干涉,而地方之郡县侯国,便更是如此了,只要不犯法,做什么都不会干预之。
此时不仅仅是盐、铁等物非官营之,连开炉造钱的权利都下放到了地方。
因而,汉家的商贾富户,自然是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得以迅猛发展。
高皇帝刘邦接受了郎中刘敬的建议,将关东地区的两千余名官吏、富人及豪强及其家眷大量迁徒关中,令其伺奉在长陵之旁,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徒者居住。如此便拉开了汉家陵邑制度的序幕。
到了文帝之时,为了令陵邑制度更加完善,更是在丞相张苍的主持之下,建立了一套异常完善的地方审计之法。只要是汉家各个郡县之豪强富户,最终皆会被上计审核之。
最终不得不背景离乡到关中去。
在地方,一些豪强比起县令、太守还要风光之,但一旦到了关中来,不说其远在故土之地的田产、房舍还能不能保住。其自己到了关中后便要从张牙舞爪的猛虎豺狼变成一头温顺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