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面上显出一丝尴尬,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若在刚刚见面的时候说,自是威势十足。但这时候,两个人刚刚旖旎缠绵,再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便摆不出来了。
“持已,我好想你。”
刘盈静默不语,将妻子更深的拥在怀中。在心底深处的地方。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很想念妻子的。
如今正是国事繁忙的时候,不时会有朝臣前来行宫面见皇帝。刘盈不适宜在温柔乡里久留,只得离开。张嫣用着被衾依靠在榻上,看着刘盈自己在外头穿上一件件衣裳。眸光温柔,唇角扬着浅浅的笑意。
刘盈系上腰带,回头警告的瞪了张嫣一眼。
张嫣顿时吃吃的笑出声来。
终究是没奈何,刘盈回到榻边,握住张嫣的手,嘱咐道,“在这儿等我晚上回来。”在张嫣额头留下一吻。
珠帘不住动荡,那个拿捏着自己心脏的男人已经走远,他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却还带着丝丝温度。没有消散,而这个他到代地之后常休息的厢房中亦是弥漫着他的气息。张嫣拥衾,朝着榻内翻了下身子,刚刚离开,便已经开始想念。
“皇后殿下。”木槿的声音在帘外想起,“可要奴婢进来伺候洗漱么?”
张嫣从榻上坐起,吩咐道,“进来吧。”声音中带着一种舒懒。
木槿捧着铜盆进来,拧了帕子,伺候张嫣净面梳洗。
待到张嫣换了一套衣裳,厢殿外传来行宫内侍禀报的消息,代王太王太后及王太后携着新任代王在殿外求见。
张嫣点了点头,“宣他们进来吧!”
窦漪房随在薄太王太后身后进入殿堂,心中战战兢兢,朝着上首张皇后恭敬拜了下去,“臣妇薄氏、窦氏见过皇后殿下,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张嫣淡淡笑道,“起来吧。”
窦漪房抬头悄悄觑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张皇后。
她一身绀青色袍子,颈项袖口上拢着丰盛貂毛,发鬓如云,银晃晃的步摇从鬓边垂下,一如当年在长乐宫中初见,年轻娇美,浑身上下带着淡淡的幸福。
张嫣正襟危坐,垂目道,“与四皇弟一别,经年不见,没想到到如今,竟是这般地步。”
因着一些史上的因由,张嫣自来对代王刘恒是有些不喜的。没想到,经年再见,竟是这般地步。人死如灯灭,从前的一些过节自然便不再记在心上。何况代地如今剩下的一群孤儿寡母,境遇着实有些可怜。
薄太王太后恭敬道,“多谢殿下记挂。”
她回头吩咐代王刘启和几个孩子,“还不快来拜见皇后殿下。”
年少的代王刘启领着几个弟妹过来,跪在地上,对着张嫣恭敬拜道,“臣等见过皇后婶婶。”
“还不快起来。”张嫣忙起身虚扶。
“谢皇后婶婶。”
大翁主刘嫖抬头看着张嫣,她坐在殿中高高的座上,眉目如画,漂亮的像是天上的仙女。她的父亲本是代地的王,她一直以为父王便是代地最高贵的人了,没有想到来了这位皇后婶婶,自己的大母和阿娘都要在她面前屈膝毕恭毕敬。
张嫣瞧着大翁主,微微一笑,“你就是嫖儿?”
“是。”刘嫖点了点头,脆生生赞道,“皇后婶婶,你好漂亮啊。”
“嫖儿,”窦太后吃了一惊,连忙斥道,“胡说什么?还不向皇后殿下赔罪?”又匆匆向张嫣赔罪道,“殿下,嫖儿还小,实在有些不懂事。”
“无事,”张嫣摇了摇头,盈盈笑道,“不过是小孩子童稚言语罢了,代王太后不必介意。”
她招手向着刘嫖,柔声道,“过来。”
刘嫖左右看看,见祖母及母亲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轻快的奔了过来,挨在张嫣身边。
张嫣问道,“你就是代国大翁主吧?”
“是呢。”
“今年几岁了?”
“十一岁了。”
她微微举起手,袍子长袖落下来,露出手腕间的翡翠凤凰镯,翠色如深水,衬着盈盈雪腕,分外明艳。刘嫖垂下头来,视线落在其上,不禁没有移开。张嫣觑见了,唇角扬起嫣然笑意,撸下镯子,戴在刘嫖手上,打量了片刻,赞道,“嫖儿生的好,戴着这个镯子倒好看!”
太王太后吃了一惊,“皇后殿下,这和阗镯乃是您心爱之物,实在太贵重了。嫖儿小孩子实在收不起。”
张嫣嫣然一笑,“镯子虽贵,不过是个物件,不过算我送给大翁主的见面礼罢了。大翁主乃大汉皇室贵胄,是陛下和我的侄女儿,难道连这么一个镯子也受不住?太王太后实不必放在心上。”
太王太后无法,只得道,“嫖儿,还不谢过皇后殿下!”
刘嫖仰着头用童稚的声音道,“谢谢皇后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