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将用完的药碗放在shi女手中的托盘上,回过头来吩咐道,“石楠,出去跟陛下说一声,今天我便住在侯府,不跟他回去了”
“慢着”鲁元皱起眉头,唤住石楠的脚步,自己强撑着在病g上坐起身来,“阿嫣,你想要做什么”
“阿娘,”张嫣放软了语气,“你如今病着,我不过想留下来在你g前shi疾”
“胡闹”鲁元板了脸斥道,声音微微扬高,“你都多大了,怎么行事还是这么任xing你若是嫁到旁的人家去,这是你的孝心,我怎么也是笑受的,但你如今是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怎么可以长久留在臣子家呢?”
“阿娘,”张嫣蹲在鲁元的榻前,“你如今病重,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我只是想留下来照顾你,太后和陛下不会说什么的而且,”她执拗道,“四年前,我便已经给阿娘‘shi过一次疾’了”
鲁元微微一噎
四年前,张嫣离宫远走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刘盈曾经以张皇后为母亲shi疾的名义,将“张皇后”送到了信平侯府,从而遮住了张皇后的行踪
但是,“这怎么一样呢?”
她伸出手抚摸张嫣的丝,声音柔和而坚定,“那个时候,你还有名无实,如今,你却已经确确实实的大汉的皇后,还是大公主的母亲阿嫣,好好还需要你照顾,你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长期留在信平侯府给我shi疾?”
她苦心劝着,见张嫣眉目微蹙,张口欲言,沉了声音打断道,“你若坚持如此,只会让阿娘安心养病都不能,你一定要这样做么?”
张嫣怔了怔,知道事已不可为,只得道,“阿娘,若是长久不行,你就让我伺候你一天?”
她哀求道,“你是我阿娘,养着我长大,如今这样状况,总要让我为你尽点孝心”
鲁元叹了一声,“就依你”
……
天色如墨般漆黑,正月的夜风尚寒凉入骨
三十六乘属车开道,皇帝乘坐的宫车行在安门大道之上,出碌碌的声响
张嫣坐在车中,只觉得刻骨寒冷,道,“持已,我有些害怕”不知怎么的,鼻子就一酸,泪水如走珠儿一样的落下,“我今天看着阿娘躺在病g上憔悴苍白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害怕,我怕阿娘会……”
刘盈无言以答
鲁元不仅是阿嫣的母亲,也是他的亲姐
他就拍了拍张嫣的背,安慰道,“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郎卫许欢从北地风尘仆仆的赶回长安,入了未央宫,问道,“皇后娘娘可在殿中?”
中宫太仆道,“娘娘昨儿个从信平侯府回来,今天在椒房殿,还没有出殿”
许欢便道,“还请阿监帮忙禀报一声,“许欢求见”
过了一会儿,石楠从殿中出来,道,“许郎卫,皇后娘娘请你进去”
许欢进殿,拜道,“臣许欢参见皇后娘娘”
张嫣点了点头,道,“免礼赵郎君如何?”
前元五年,徒刑三年的赵元已经满了刑罚年前,张嫣派许欢往北地去接他回长安
“请娘娘恕罪,”许欢道,“属下没有接回赵郎君赵郎君不肯回长安”
张嫣迟疑了一下,问道,“赵郎君说了什么?”
许欢的声音在夜色中流淌,“臣往北地接赵郎君的时候,赵郎君道,他本是浪迹天涯的人,既然已经刑满,却是不肯再回长安了他会在心里挂念皇后娘娘和大公主,只要知道皇后娘娘安好,至于其他的相聚,不必强求”
过了良久,张嫣才轻轻道,“知道了”
“你下去”
她微微向后靠,倚在刘盈怀中,只觉得心中满是酸楚
这些日子,鲁元病重,她为阿娘担足了心鲁元与她母女情深,不是任何事情可以撼动的但是,她与赵元也是血亲的舅甥,虽因着这些年少有相处而有些生疏,但也有着淡淡牵挂想来赵元也是牵挂着她的,这才为了保护她,宁愿远离长安
这样的深情厚谊,她当如何,才能报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