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睇着张嫣,“阿嫣,你呢?”
你对张偕,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思慕?
张嫣笑容一滞,思忖着正欲作答。张偕卷起帘子,进来笑道,“阿嫣,——一年多没见,你向来还好吧?”
又转向刘留,唤了一声,“刘留。”
那声音,张嫣微微一怔,音调微微拗回缠绵,一时间她没有听清,张偕究竟是唤吴国翁主的芳名刘留,还是在亲昵的唤重声小名“留留”。
“啊,”刘留一时欢喜的站起来。仰首迎上道,“你回来了啊,”唯一迟疑,喊道,“辟疆。”
男子二十而冠,以示成年,与过去的成童区别开来。
张嫣从来没有想过,仅仅只是戴上一具爵冠,能够在一个人身上划出过去与现在巨大的鸿沟。仿佛一瞬间成熟了好几岁,从前的是孩子。而从此之后,便是真真正正为国效力的成人。
张偕弯腰拉过她的手,对刘留道。“我与阿嫣四年前相识,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他日留留还请多加照顾。”
刘留微微眯了眯眼,旋即笑开,“那是自然,我也很喜欢阿嫣妹妹呢。”
张嫣弯唇一笑。“是的,燕隐哥哥。”
“——楚国翁主又漂亮,身份又尊贵,又那么喜欢燕隐,燕隐都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刘撷是好女子,可是我和她合不来。盼她早些懂了这个理,也好不误了她的青春。再说。她虽是难得的好女子,可是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女孩及得上的。”
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好女子了么?
燕隐。
一年前我离去的时候,你偕世孤高,相熟的女子只有一个我。一年后,我归来。你已经找到你的知心人。
沧海变桑田蟒妻。
“留翁主这次随吴王朝长安,可曾经过新丰。”
刘留怔了怔。还是答道,“自然,父亲在新丰,我们为人子女的,怎可过而不入,不尽孝心。”
“翁主孝心可嘉,岁首大典之时,合阳侯会来长安,到时候翁主便可一家团聚了。”
“哦,”张偕讶异道,“合阳侯会入长安么?”
“嗯。”她笑盈盈点头道,“夏五月的时候陛下和我去过新丰,合阳侯说,岁首大典的时候他会来长安,向陛下献黍。”
“哦?”张偕微微沉吟。
未央宫
岁末,宫中处处扫尘,并行大亻难之礼,驱逐恶鬼时疫。
“将合阳侯的种植之法推广开?”刘盈负着手,行走在未央宫长廊上,疑问道。
“是的。”
廷下,黄门令高高奏道:“侲子备,请逐疫。”
于是扮演方相氏的中黄门黄金四目,蒙熊皮出,玄衣朱裳,执戈扬盾而舞。
张偕奏道,“大汉百姓植黍,亩产不过三四石,而臣听吴国翁主所言,合阳侯所植之黍高达九石。秦亡后,百姓民生凋敝,虽大汉先后二帝励精图治,但民间依旧常有困苦之事。若能将田地亩产提升,则此乃功在万代之事。”
“这自然是好的,”刘盈摇头道,“合阳侯种黍之事,朕也知道。可是张偕,你要知道,先帝赐给合阳侯的土地尽是肥田,而合阳侯所用牛耕器具,所费不赀,黍米亩产高些,倒也有可能。而民间百姓,估计没几个人用的起吧。”
一百二十名赤帻皁制,执大鼗的侲子低声和唱,“甲作食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详……女不急去,后者为粮!“
“陛下圣明。但提高百姓收成,是最好的富国强民之道,臣本不求人人都能亩产*石,只要从此中有些微所得,哪怕令天下平均亩产只提高一分,便可活人无数。”
“这——”
廷下,方相已经开始与十二兽儛舞,众人欢呼三声,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炬火,将时疫送出端门,此后一年,宫廷将不再为时疫所侵。
“而且,”张偕轻声道,“凭合阳侯的为人,以及在皇族中的辈分威望,此事不仅对大汉,对陛下也是很有好处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大汉初立未久,民风淳朴,若百姓得知是合阳侯辛苦研究之术令粮食增产,让更多的人温饱,必将对他感恩戴德。
而合阳侯是皇族中人,他本人对政治并无野心,那么,这分声誉就将归到作为皇族代表的皇帝身上。
于是刘盈砰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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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喜欢刘留的。
吃醋也吃的坦荡荡的。
清明节快乐。
终于把种黍的事情给圆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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