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张嫣吃了一惊,连忙扑了上去,扶着鲁元的身子,“这一定不是真的,你千万别担心,要小心肚子里的弟弟啊!”然而已经是晚了,鲁元公主已经是心中激荡,抱着腹部低下头去,喊道,“我的肚子好疼。”
“还愣着干什么,”涂图大声喊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诺。”宫人们匆匆退下。
“涂图,”鲁元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那力道简直要掐出瘀痕,“我的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八道,”涂图眼圈发红,扯过被衾为她盖好,“公主一辈子都会平平康康的,哪里能轻提这个晦气的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后匆匆的赶到东配殿,沉声问道。
配殿中寂静了一瞬,很快的又动了起来。“皇后娘娘,”涂图匆忙福身,“公主似乎动到胎气了。”
“好好的怎么会动到胎气?”吕雉脸色沉得一沉,走到鲁元榻前握住女儿的手,柔声安慰道,“满华,你不要怕,太医和女侍医马上就要到了!”
“涂图,”她抬头,锐利的眼光盯着公主令丞,“元公主究竟是怎么动胎气的?”
小宫人跪在殿旁瑟瑟发抖,涂图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公主本是好好的,偏偏这个小宫人猛的闯了进来,说是陛下要杀了赵王。公主听了大惊失色,如今便躺在了**上。”
鲁元的痛叫声从殿内传来,忽高忽低。
吕后勃然大怒,“泄公明明禀报陛下赵王并无反意,你听了谁的嘱咐,来东配殿陷害公主的?”
小宫人惊的瑟瑟发抖,“奴婢只是……只是听到两个宫人私下说话,想着公主一定急着知道,便过来报于公主。奴婢实在不知道啊!”
吕后闭了闭眼睛,“将这个罪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她走进了内殿,在鲁元耳边安抚道,“满华,张敖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母后,”鲁元的额头满是汗珠,抬起头来,抓着吕后的手,惶惶然道,“母后,我想敖哥,很想很想他,你让他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我已经命永巷令张泽去长乐前殿求见陛下,让他暂时让赵王过来一趟了。”
鲁元点了点头,垂下手去。
宫人们在殿中出出入入,鲁元细细的**声陆陆续续从中传来。
“皇后殿下,”张泽面色发白的回来,“陛下说,元公主生产宣太医就紧够了,赵王被羁押在廷尉府,不能被放出来!”
“什么?”吕后猛然站了起来。
鲁元躺在紫檀雕花榻上声泪俱下唤道,“敖哥,敖哥还没有来么?”
“公主,”涂图在一旁急急安抚道,“大王很快就会到了。”
鲁元的心沉下去,隐隐猜到张敖怕是来不了了。
椒房殿女官苏摩从吕后身边出来,见着张嫣独自一人站在东配殿中,魂儿飘飘荡荡不知何处,不由叹了口气,微微心疼起来,上前拉住张嫣的手,亲切哄着道,“翁主,咱们出去吧!”
张嫣倔强的咬着唇,望着众人围拥中的鲁元。
眼泪缤缤纷纷从眸中**,她想,这应当不是她的。她今天才刚刚见鲁元第一次,怎么会为鲁元哭呢?那这止也止不住的泪珠,究竟是谁的呢?
是阿嫣吧?
鲁元是阿嫣的娘亲,阿嫣定然很爱很爱她的阿娘吧?
她被苏摩从殿中拖出去,一双杏核目定定的凝望着雕花榻上的鲁元。
这个在**榻上拼命挣扎的女子,她还这么年轻,她本来应该享受一段更美好的生命和爱情,而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生死之间苦苦徘徊。
张嫣猛然挣开了苏摩的手,
“翁主?”
我既然取代了你,总要为你做些什么,来满足体内的那个小小的你的愿望吧!
将苏摩讶然的呼声抛在身后,她沿着长廊奔跑,穿过大半个长乐宫,蹬蹬蹬的爬上神仙殿前的阶梯,闻到殿中倾泻而出的细微弦乐之声。
神仙殿上铺以水磨四瓣花赭色方砖,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砌皆铜,之上燃着七尺五寸高的青玉五枝灯,蟠螭以口衔灯,鳞甲皆动,焕炳若列星。殿下管弦呕哑,无数乐伎舞姬举手为琴,摆袖为舞,美丽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