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但是这样的人,你若是软弱,他便会变本加厉,我若是不强硬一下,提醒他我可是代表江南商贾的大家族,他很可能就地就将你我带到监察院里面,什么都不说,鞭打个三四日再说。”夏栖飞义愤填膺道,“这监察院想给你我安插罪名,轻而易举,到时候就算是有口也难辨,范闲不讲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现在该如何……”崔大龙撇着嘴,像个犯错的胖孩子。
“你这一身除了肥肉还有什么?”夏栖飞怒道,“我明家如此深仇大恨,被范闲弄的现在基本上站都站不稳了,我们要赶紧在朝中打开局面,这不是有寺丞大人?我告诉你,别看监察院现在耀武扬威,大理寺寺丞大人若是真的能上位,不屑于范闲一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够巴结得到他们,你我就等着天下钱财尽归你我所有吧。”
“可是我爹……”崔大龙还是有些害怕。
“老一辈的人都是比较迂腐的,你明白吧?”夏栖飞笑了笑,“不必听他们的,你别忘了,内库出来的标文,可是有你的两路。”
两路!
这两个内库的线路,只用一年的收入,足足可以养他们几十年没有任何的问题。
也就是这句话说完之后,贺宗纬摆了摆手,让周遭的杀手,全部退了下去。
范闲踱步在楼下之后,高达和王十三郎从另外的一个方向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王十三郎先是一步过来问道,“大人,没问题吗?”
“当然。”范闲笑道。
“可是总感觉没有说明白的样子。”高达也分析道。
“在这种自以为自己很高深莫测的人面前,你把话说的太明白,他反而会觉得你别有用心,但是你如果讲话说道半分,他就会自己将自己代入,然后胡思乱想一通,顺着我给他的方向想下去,这样一来,他的想法才能让自己心腹。”范闲笑道,“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个人自己的劝说,更让自己相信的了。”
二人面面相觑,不禁唏嘘。
对于贺宗纬的事情,范闲其实认为到此为止便可了,他也没有想去深究什么事情。
范闲走到了楼下,靠着路边走了过去,正巧此时一群小孩欢闹着走了过来,范闲今日也是心情好,那些小孩子在闹市之中追逐打闹了一番,范闲乐得开心,随手将摊子上面的糖葫芦取了下来几串,递给了这些孩子。
高达和王十三郎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等到范闲分发完糖葫芦,他们这才准备继续跟着范闲离开,可是范闲却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个地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二人见而点了点头。
范闲则是拐入了小巷子里面,独自离去。
等到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范闲才从手中拿出了那张从孩童手里搜刮来的纸条。
醉仙湖畔,晚芳船侧。
八个大字,写出了回忆。
范闲笑了笑,他是没有想到,但是并不是没有猜到,只不过来的可真快。
………………
………………
曾在醉仙居的是旁边的流晶湖畔,曾经美人回眸百媚生,花魁露面两岸惊叫的场景范闲还能回想起一二,现在再来的时候,醉仙居仍旧是有些客人的,不过都已经变成了一些穷酸书生,野蛮莽夫还有一些欠了一屁股债的赌徒、酒鬼之流,零零散散有些书生墨客也都是和相熟的女子幽幽相会,可能在谈一些从良的勾当。
男人总爱做两件事情,逼良家女子为娼,劝烟柳女子从良。
现在的醉仙居生意被抱月楼基本上是抢得差不多了,这里虽然紧靠流晶河畔,但是阔气的范大少爷硬生生是在抱月楼后面盘下了二十个商铺,砸出了一个院墙和一个湖畔,那里也可以吟诗作对,那里也可以花月人间,并且在京都城的角落里面,不会被任何事情惊扰到。
再说了,流晶河畔现在也经过抱月楼。
范闲进入了醉仙居,这就好像门对门的两个烤鸭店的老板穿堂子,总觉得对方一无是处,从装修到卫生,从饼的薄厚嫌弃到鸭肉的片法,最后到鸭架子的汁儿都说出个三五六道,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可是就是爱挑刺儿而已。
范闲也不是来玩的,他就是来看看,看了几眼之后,这才转而向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晚芳船在哪儿?”范闲问一旁的侍女。
侍女轻飘飘指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范闲看了一眼侍女,这根本就是不想做生意的样子啊,之前老子来你可是往我身上扑的主儿啊,现在怎么像是禁了欲一样,范闲鄙夷的看了一眼,这才穿过醉仙居的内堂,走到了流晶河畔之上。
夜晚的流晶河畔是很美,但是现在略显无趣。
自从司理理花船火烧湖面之后,这里就已经降了一个档次,现在再走时候,远远不如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热闹,甚至河畔周遭也就只有零星点点的几个出双入对的人,还有一些醉汉嚷嚷着打人,泼妇来这里骂架。
星星点点的灯火从湖面上闪烁入眼,范闲想起了第一次站在这座桥上等待自己的人,还是李泓成呢,那个时候的李泓成也算是自己想要结交的一个好友。利用司理理范闲巧妙的争取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把郭宝坤打成了猪头,想到这里范闲噗嗤一笑,感叹世间,当初以为是敌人的人,现在在江南道上帮自己整理江南事宜,以为是友人的人,现在在抱月楼里面和贺宗伟一起密谋加害自己。
这便是有趣的人生,不到明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样子。
看到了晚芳船,范闲缓步走了过去。
船夫站在船头,两个侍女守着船舱的舱门,虽然这艘晚芳船不像以前的花船那般庞大,似乎只有两个船舱的大小,但这艘船价格也不便宜,现在的醉仙居可没有那么多银子来捧一个花魁出来,他们似乎也慢慢接受了自己从高端的青楼变成了野鸡的一段历史,索性也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情了。
范闲站在船头,正要踏足,直接被那船夫拦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客人。”范闲说道。
“哪里的客人。”船夫问道。
“说出来,我没事,但你会死。”范闲说道。
“我不会死。”船夫笑道,“但你不说,你就会死。”
“我也不会死。”范闲哈哈大笑,“可是总有人会死。”
“但是不是我。”船夫认真道。
“也肯定不是我。”范闲说道。
“嘶……古怪之际,可是为什么说一定有人会死?”船夫惊道。
“因为不是太急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突然叫我过来,若不是更加急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而来,若不是最急的事情,更不会有人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套在了身上,就在这里冒充船夫。”范闲说道,“你说这个人是要报仇?还是要求救?”
“求救也好,报仇也罢,你怎么会知道?”船夫问道。
范闲笑道,“你别忘了,京都城出入,都是我在管,我能知道小孩拿纸条,就肯定知道是谁给的小孩纸条,我能知道谁给的小孩纸条,便就可以知道是谁让此人给小孩纸条,这么下来,我定然是全知道咯!”
“骗人,你不可能都知道!”船夫气得不行,跺脚在船头。
“我范闲从不骗人。”范闲笑道,“是吧?”
“你不光骗人,你还欺负人,你还杀了旁人的师兄!”船夫怒道。
“我没有骗人,我也没有欺负人,旁人的师兄要杀我,被我杀了。”范闲解释道。
“你没有实力,如何杀得了旁人的师兄?”船夫一愣。
“我有没有实力,你要不然来试试?”范闲饶有兴趣的看着船夫。
船夫一愣,瞬间背后逃出两把长刀,直接扑向范闲。
“师兄是两把锁链刀,师姐是两把斧子,你这又是两把重刀,难道老秃驴就没教过你们别的武器?”范闲立刻后撤,破口大骂。
“没有没有,你烦得很!”船夫说话之余,三刀已经落下。
范闲躲闪之后问道,“我好奇,海棠朵朵便是关门弟子,你这个师弟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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