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了吗」
两人一龟站在河床上,看着面前的小土坟,多少有些恍惚。
这座坟太简单了,没有墓碑,没有祭台,平凡的没有丝毫起眼之处,就连相邻的另一座坟也一样。
「把我也埋了吧」
堕落血凰的话语一出,让一人一龟都忍不住一怔,抬头看去,才发现堕落血凰很认真,像是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并不是在开玩笑。
小仙王死了,紫龙在涅槃,埋了都很正常,可你一个十凶,埋了有什么用?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真凰一族最擅长涅槃,一次涅槃就等于一次蜕变,这并不代表没有凶险,相反,涅槃后没有重生的真凰从来不少,一旦失败,相当于永寂,尤其是十凶这个层次,危险性更高。
但不难看出,对方的魄力很大,也太过刚烈,多半是想迈出最后半步。
片刻后,堕落血凰又忍不住摇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会守着。」
显然,堕落血凰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敢强行踏出后半步,多半会殒落。
「凭什么你守」安沧开口,可一双凤眼扫来,让他硬生生将剩余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这女人可不是善茬,做为一个当世敢与仙王血拼的可怕存在,骨子里的高傲与不容置疑其实一直存在。
「那就搬到河边,我们一起守!」安沧退让了一步,他除了想观察小白夜的蜕变过程外,更想亲自见证奇迹是否可以诞生。
其实老龟也很好奇,小仙王到底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复苏,是真的可以借助轮回的力量,还是世间有这样的路可供死人复生。
至今能快速做到复生的,也只有黑暗物质了,但那种复生是肉身再生一个元神,与真正的复苏有着本质的区别。
于是两人一龟都在河边驻守了起来,随手搭建了几座院落,望着天地间的飘雪,在这天地都无比死寂的河边,如同望夫石,始终在等待着。
一年
两年
七年
大雪始终没有停下,加上之前的三年,这场大雪其实已经飘了十年了,就连这个冬季都持续了十年之久。
这种事不算古怪,在修行界只能说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十年飘雪,世间如过百载,祖龙村的村民死的人数更多了,足足少了一半,就连最初的老族长身形都开始了佝偻。
甚至,那当初的龙妞等孩子,竟然都已经成家,持久的冬季并没有影响到那个村子,那些人仿佛早已习惯。
十年大雪,百年人生,又似一个轮回,整个天地间都开始出现了一种复苏的气机。
这种复苏不止是草木,更是万物。
「雪停了轮回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吗」安沧盘坐在河边,像是一尊石像,缓缓睁开了眸子,让身上的大雪不断震落。
来这个时代十年来,他没有丝毫变化,可他的周围却在产生着变化。
一个又一个嫩芽从泥土中露出,带着新生,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沐浴阳光,获得成长的养分。
原始大荒中,亿万树木抖擞,如同在庆祝即将开始的复苏,让积压的大雪不断滑落。
就连他面前的地上,都有一粒干瘪的种子,只有拇指长,与往常一样没有生机,可此时却多了一种复苏的气机,这意味着,这枚种子日后有很大的几率可以复生。
抬头看去,在那早已被大雪覆盖的河床中,小坟已经不见,倒是地下的一具枯尸仍旧静静的躺在土里,枯瘦、安祥,如同一个死去的老人。
唯一不同的是,刚埋下时的枯尸黑雾可遮天,如今的枯尸身上的
黑雾竟然没有了,似乎随着这个冬天的寂灭一起消散了。
「呼还好,这说明他并没有变成大诡异,不会在死后继续害人。」老龟同样在抬头,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他不会彻底死了吧?」
「滚,再敢胡说八道,我宰了你!」安沧冷眼而视,让老龟不断讪笑,这句话这几年来它已经听腻了。
但小仙王的尸体这几年始终如一,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复生的几率其实已经不大了。
人死如灯灭,就算再点燃的火光也不是之前的火光了。
「你不懂,小仙王曾言,这个世间的本质就是复苏,复苏没有高低之分,可用于任何层次,不会复苏的修士不会有未来,也无法走远。」安沧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并没有再动怒,看着面前的种子,多少有了一种明悟。
天地可复苏,仙药可复苏,世间万物尽皆如此,这就是世间的本质,于寂灭中复苏,在破败中崛起。
隐约间,他像是抓到了什么,竟然陷入了十年来的首次悟道。
「本质是复苏?」老龟盯着河床,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确实如此,仙也好,仙帝也罢,最终还是要走上复苏之路,路到尽头无路可走,唯有祭道。
可存在于那祭道之上的,却也是一种复苏。
诡异族群遮遍古今未来,一世又一世的收割众生,每一次都是一种寂灭,之后是复苏,天地、大道、万物万灵,无数年来寂灭了一次又一次,也重新开始了不知多少次,这个世间唯一长存的力量,就是复苏。
此时,在那河床之下,那具尸体也开始了变化,整个肉身都在向一粒种子转变。
这个过程很缓慢,丝毫不起眼,却让另一边的一个红裙女人首次睁开了眸子,瞬间看向了那具肉身,一眨不眨。
一天、两天、九天、十天!
尸体没有任何生机,也没有本能,十天之后,它却化成了一粒干瘪的人形种子。
雪水融化大河滔滔,奔驰而过让河岸两侧的万物都在复苏,这是天地之力,是冬与春的交替就连人形种子都开始多了一缕复苏之力,目前很微弱,却真实存在。
「不是以种子的形式接受天地之力从而产生的复苏而是肉身中有一种神秘力量在自主激发,天地之力只是一种外部的刺激!」堕落血凰惊异,双目都在闪动着璀璨的光华。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原来以为对方是借天地之力,借确实借了,但与她先前猜测的却完全不同。
「肉身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还是说,只有以身为种才能做到?」
她不知道,但她觉得,就算以身为种,其实走的路应该也不同,像那荒,明显与小仙王有着很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