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祖父江努力挣扎着,他现在已经被吓得脸上满是涕泪。
因为嘴巴被绑了一根很脏的布条的缘故,祖父江讲不出半个成型的字句,只能发出让人听不懂其具体含义的呜咽。
从刚才开始,祖父江就处于一片糊涂的状态中。
先是被带到一小片营地之中,没过多久就被推进一个营帐里,在那个营帐中见到了那个昨日被绪方一刀斋所救的中年人,紧接着被这个中年人询问“昨日所见的那名武士是否是绪方一刀斋”后,就被押回了他原先被关押的地方。
再然后……仅过去半晌,就有3名顶盔贯甲的武士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他们3个出现在祖父江的眼前后,二话不说——2个人一左一右控制住他,另外一人则掏出一条很脏的布条,将祖父江的嘴巴给死死绑住,不让祖父江说话。
祖父江再怎么蠢,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他努力挣扎——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这3名士兵的控制。
他想要哀嚎,想要质问为什么要杀他、他迄今为止所提供的关于绪方一刀斋的情报都是真的——但因为嘴巴被绑着布条的缘故,除了“呜呜呜”的呜咽声之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3名士兵从头至尾没有跟祖父江多说半句废话。
直接将祖父江推到一处无人的空地上,接着朝他的后膝一踹,逼迫他跪倒再地,然后其中一名士兵迅速拔出腰间的刀。
挥刀、刀光掠过祖父江的脖颈、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在地,染红了底下的白雪……
从这3名士兵出现在祖父江面前,再到祖父江的脑袋被砍——从头至尾只过了不到2分钟的时间……
本还在揣揣不安地担忧着自己能不能顺利活命且拿回金砂的祖父江,仅过去了不到2分钟的时间便身首分离……而且直到死,祖父江都不知道为何屠刀降下地如此突然……
……
……
松平定信的营帐——
“老中大人,请原谅我的失职。”营帐内,立花一脸羞愧地跪伏在松平定信的身前,“身为老中大人的小姓,我竟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因为昨天实在是太过疲惫,且很晚才上床睡觉,所以立花昨夜睡了个沉得连地震可能都震不醒的美觉。
松平定信自知立花在昨日一定积累了不少的疲惫,所以没有派人去叫醒立花,让立花一直睡着。
立花一直睡到刚刚才醒来。
醒来后,跟旁人询问了下现在的时间,以及得知松平定信早已醒来后,立花迅速一脸羞愧地整理完着装,然后赶赴松平定信的营帐,为自己的失职向松平定信谢罪。
“行了。”松平定信轻声道,“快起来吧。是我不让其他人把你叫醒的。昨日实在是辛苦你了,多睡一会也是应该的。”
让立花迅速起身后,松平定信一整面容,严肃问道:
“你现在快点下去查看一下昨日外出寻我的人都回来了没有。”
“因为昨天的事故,我们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
“待所有人到齐后,就立即重新上路,与稻森他们汇合。”
“是!”立花高声应喝,然后快步走出了松平定信的营帐。
快步走出松平定信的营帐后,立花忍不住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松平定信的营帐。
“老中大人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啊……”立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嘟囔道。
立花跟随松平定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些年,立花跟随在松平定信左右的时间,可能比松平定信的妻小还要多。
因为一直随侍松平定信左右的缘故,立花对于松平定信生活中的各种小习惯都了如指掌。
刚刚在进营找松平定信时,立花就迅速看出——松平定信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好。松平定信一旦心情不好,就算散发出那样子的气场。
虽然心中疑惑松平定信为何今日心情不佳,但是立花也没有那个胆量和资格去询问松平定信为何如此,只能暂时把这疑问藏于心中,接着迅速自松平定信的营帐口前离开,前去处理松平定信刚下发给他的新任务。
……
……
红月要塞(赫叶哲)——
今日的红月要塞相当热闹。
因为今日是举行一年两度的狩猎大祭的日子。
狩猎大祭的举办地点是红月要塞的某左宽敞的空地上。
这座空地宽敞到足以容纳大半部分的红月要塞的居民们。
阿伊努人社会的娱乐活动,与和人社会相比要匮乏得多。在阿伊努人社会中,没有太多好玩的游戏,娱乐场所什么的,也几乎等于没有。
因此红月要塞的绝大部分居民们,对于既能很好地打发时间、找乐子,活动本身也具有极大的意义的狩猎大祭非常地欢迎。
狩猎大祭还没有开始,空地的四周就已经坐满了前来围观的观众。
一些因为来晚了,找不到位置就坐的人则只能扼腕叹息,然后找来一些能够踏脚的东西,站得高高的,借高度的优势来观看狩猎大祭。
空地的最北面只有红月要塞的那些高层才能就坐。身为狩猎大祭一把手的恰努普,自然是坐在最中间。左右两边则坐着以“二把手”雷坦诺埃为首的其他人。
狩猎大祭毕竟是他们红月要塞新创没多久的活动,所以不像“熊灵祭”这样的有着悠久历史的活动,有着太多的繁文缛节。
恰努普跟大家说了些十分公式化的开场白后,狩猎大祭便开始了。
狩猎大祭的全过程很简单——年轻人们逐一上场射箭,先射一根距离只有只有5米的木桩,命中后,则射击7米远的木桩,再命中后,再射击10米远的木桩……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命中后就射击更远的木桩”的过程。
统计有15根木桩,每根木桩都很粗长,需要一个成年男人合抱才能将木桩抱住,最远的木桩有50米。
自狩猎大祭正式举办以来,能将这15根不同距离的木桩全部射中的人,寥寥无几。
自恰努普宣布开始后,一名接一名的年轻人手持自己的弓箭上场。
因为狩猎大祭的举办目的,是要让那些牺牲在寻找新家园的半途中的英灵们看到他们的后代都茁壮成长着,所以恰努普他们规定了:红月要塞中所有年纪到了13岁和14岁的年轻人都得参加狩猎大祭。
而恰好刚过13岁生日的恰努普的长子:奥通普依,现在就抱着自己的弓箭,揣揣不安地坐在空地的一角,等待着自己的上场。
因为他一直低着头的缘故,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姐姐艾素玛正坐在不远处,一直朝他投来鼓励的目光。
艾素玛一边朝自己的弟弟投去鼓励的目光,一边在心中祈愿,希望初次参加狩猎大祭的弟弟能够有漂亮的表现。
今年15岁的艾素玛,已经过了参加狩猎大祭的年纪,今年没有办法再参加狩猎大祭的她,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观众席”上。
“啊,艾素玛,轮到奥通普依他上场了。”坐在艾素玛身旁的普契纳连忙扯了扯艾素玛的衣服。
因为干涉艾素玛的私生活,而惹了艾素玛生气的普契纳已于几日前向艾素玛道歉。艾素玛她本就是那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在普契纳道歉后,艾素玛便欣然接受了普契纳的道歉,二人重归于好。
同样也过了参加狩猎大祭的年纪的普契纳,现在正与艾素玛并肩坐在“观众席”上。
“嗯!我看到了!”艾素玛聚精会神地看着提着弓箭缓步上场的奥通普依。
同样开始聚精会神起来的,还有他们姐弟俩的父亲——恰努普。
在“5米桩”前站定后,奥通普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好架势,搭箭上弦。
望着奥通普依的姿势,艾素玛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奥通普依的姿势乍一看很标准,但仔细一看——仍有相当多的错误。
箭头直直地瞄好前方的“5米桩”后,奥通普依猛地放开手中紧绷的弓弦。
嗖!
箭矢命中了“5米桩”。
虽说命中了,但艾素玛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身为狩猎好手的艾素玛,精准看出——这一箭,中得很勉强。只要稍微偏上一些就落靶了。
顺利命中“5米桩”后,奥通普依脸上的紧张、惶恐之色稍微减轻了一些,然后掏出新的箭矢,瞄向“7米桩”。
重复了一遍拉弓、瞄准的动作后,奥通普依放开弓弦。
嗖!
没有射中……
奥通普依的脸上闪过几分焦急,迅速抽出新的箭矢。
嗖!
还是没有射中……
他不断抽出新的弓弦,不断地拉弓。
但就是迟迟射不中距离他只有7米的木桩。
艾素玛和恰努普的眉头越皱越紧。
“观众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部分人看向奥通普依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嘲笑。
在奥通普依上场之前,表现最差的人,都有命中“5米桩”和“7米桩”。
奥通普依第12次抽出箭矢射向“7米桩”——可惜此次仍未成功。
他没有进行第13次尝试,而是满脸沮丧地放下了弓,朝场外走去。
望着直接放弃了的弟弟,艾素玛和恰努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叹了一口气……
在奥通普依直接放弃、下场后,“观众席”上的窃语声更多、更响了些。
投向奥通普依的嘲笑目光,也更多了一点。
……
……
虾夷地,坎业冬——
坎业冬是湖泊的名字。
坎业冬(タンネ?トン):在阿伊努语中,是“长长的湖”的意思。
当地的阿伊努人之所以将这湖泊命名为“坎业冬”,便是因为这个湖泊有着细长的形状。
坎业冬本是虾夷地随处可见的普通湖泊,平日里只有动物会来光顾,是一座安静的湖泊。
但坎业冬在这些日子里多了许许多多的“客人”。
此时此刻的坎业冬,其湖畔周围扎着密密麻麻的军营。
这密集排布的营帐,让人不由自主地会想起《三国演义》里面刘玄德“八百里连营”的典故。
而这些营帐,正是由生天目所率领的第一军将兵们所扎下的。
平常只有动物来光顾的坎业冬湖畔,现在因第一军的3000大军集结于此的缘故,一改往日的静谧,营帐一望无际,气势如虹。
因为组成第一军的,主要为仙台藩的1800将兵,因此营中所树的面面军旗中,绣着仙台藩的“竹雀纹”的军旗占了压倒性的多数。
“喝!喝!喝!喝!”
曾与绪方在锦野町对战过一次、身为“仙州七本枪”之一的秋月,目前正裸露着上身,脖颈上只挂着一条擦汗用的干净白布,在营地的一角锤炼着自己的枪法。
枪杆如碗口粗的重枪,被秋月甩得如臂使指。
远比其他人高大的身躯、壮硕的肌肉、再加上略有些黝黑的肌肤,让他看上去活如一尊黑塔。
在秋月练得正忘我时,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对秋月来说相当熟悉的声音:
“秋月,你可真是有够勤奋的啊,一大清早就开始练枪了。”
是同为“仙州七本枪”之一、同时也是秋月的好友——黑田的声音。
秋月缓缓收起手中的重枪,解除架势,扭头向正自他的后方缓缓向他走来的黑田看去。
“军营里,既没有游廓,也不能喝酒。”秋月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应着黑田,“除了练枪,还能干嘛?”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把这时间拿去睡觉。”黑田耸耸肩,“练枪哪有睡觉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