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宝是典型的市井之徒,脑子灵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不是不明白萧业的意思,只是有心结,让他放下自尊对张易之卑躬屈膝,过不了自己那关啊!
“你呀!”
萧业恨铁不成钢道“你想想自个儿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你在街头卖假药被人识破凌辱殴打的时候,不也是忍了么?
当时能忍,为何现在忍不得?我念在旧情,提点于你,但路在你自己脚下,给你指了明路,愿不愿走,就看你自己。
我告诉你,张易之接近女皇,负有特殊使命,你千万不要和他争,包括我,想争也争不过他。
唯有忍声吞声,才能活着,活着才是硬道理,就算你咽不下这口气,与他硬顶,被他杀死,你以为会落个好名声?
不可能!
张易之会把你描述为贪佞奸妄之辈,遗臭万年。
因为你死了,为你盖棺定论的是别人,如欲留下身后名,唯有成功,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嗯!”
姒彩儿赞许道“萧郎这话不错,以韩信为例,如月下未被萧何追回,此生必碌碌无为,后世提到他的跨下之辱时会怎么评价?肯定是此人生性软弱,一事无成,再如勾践,若是他卧薪尝胆也没能复国,又会如何评价?
所以说,你的名声源于你的成就,陶渊明采菊东篱下,受世人称颂,可是南山采菊者,绝不止陶渊明一人,旁人可曾留名?
冯大人,你若不抱有必死之心,怀万胜之念,又凭什么去对抗张易之,妾劝你不如趁早抹脖子自尽算了,免得落他手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冯小宝面色剧烈变幻,这话如钢针,字字刺进他的心里,也彻底击碎了他那脆弱的自尊。
是的,自己本是关中农户,来洛阳偷鸡摸狗,坑闷拐骗,就是下九流的存在,因缘际会,当了女皇的面首,被人尊称一声冯大人,这又如何?
别人不会因称你一声冯大人与你结交,阿谀奉承的背后,是看不起,这种交心话,也只有萧业能讲。
换了别人知道他的处境,早避如蛇蝎,甚至还会去向张易之告密!
“我明白了,多谢萧大人与姑娘教我!”
冯小宝深吸了口气,一躬到底。
“明白就好!”
萧业微微一笑“横竖这几年,撑过去海阔天空,你回去罢,莫要和人说你来过此处。”
冯小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姒彩儿这才眸中泛着讶色道“冯小宝此人妾是知道的,当初是师姐使了手段,将他送入千金公主府邸,才有机会接近女皇,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萧郎还和此人来往?”
萧业不满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冯小宝怎么了,我看此人真情真性,总好过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妾说错了,萧大人就莫和小女子计较啦,为表歉意,妾置了一席酒菜,特向萧大人陪罪!”
姒彩儿不以为意,笑吟吟的挽住萧业。
“看在姒大家知错即改的份上,行!”
萧业点了点头。
……
酒宴过后,萧业挽拒了姒彩儿的殷切挽留,去了梅花内卫。
萧业有家室,尽量让生活规律些,但实际上,修士精力旺盛,很少按时睡眠,相当一部分几乎不睡,困了,打个座,就能恢复过来。
当萧业赶到时,已是深夜,卫里仍是人来人往。
“公子,怎么这时候来了?”
心如迎上,讶道。
心意也道“该不是来找阁领的吧,阁领不在!”
‘诶?阁领,我找她有什么事?’
萧业一怔,便道“不是阁领,是另有一件事,你把卫里修有才气的都召来。”
“噢!”
心意转身而去。
心如取了件棉袍,替萧业更换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