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称帝之后,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除了把太后称呼为陛下,各地献上的歌功颂德表章极多,与先前并无大的不妥,女皇也调拨钱财,重修七庙,于洛阳另选新址。
不过谁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如果仅仅是萧业与张易之露了底,事态尚算可控,毕竟这二人几乎不可能顺位继承皇位,充其量一个郡王罢了。
关键在于,初代人皇现世,这对女皇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很多人都在猜测,女皇会以什么借口,在何时动手。
武旦由此战战兢兢,每天把心肝提在嗓子眼过日子。
不觉中,一个月过去。
初冬时节,空气中仍飘散着稻谷的清香,农人们把稻谷摊开,晒干去壳,田间地头一片忙碌景象。
这日,江都城外,萧家庄的田埂上,走来三个行商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瘸了腿,走路一拐一拐的。
“什么人?”
几个丁壮立刻抄起锄头,警惕的围了过去。
古代的乡间,对外乡人是很警觉的,稍有不对,活活打死都很正常,地方上也不会重判。
却是出乎意料,三人中,一名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厉声喝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五爷回来了还不拜见?”
没错,这三人正是萧让、萧承武与萧承文父子三人。
自见过张易之之后,在洛阳养了几日,待得太后登基大典过后,给了几十两银子作为盘缠,便让他们回乡,父子三人走一路吃喝一路,足足用了一个月,把银子花的干干净净,才回到江都。
“这……什么五爷?”
几个丁壮惊疑不定。
萧承武大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瞅瞅清楚,这是五爷萧让,老族长的第五子!”
“哎呀,还真是他!”
“他不是被逐出宗族了么,怎么有脸回来?”
“算了,算了,到底是老族长亲子,这事咱们可做不得主,还是回族里通报下再说吧。”
丁壮们大惊失色,显然认了出来。
“哼!”
萧承文冷哼一声“还通报什么,难道咱们不是萧家人,你们几个,在前面领路!”
那几人被呼来喝去,心里很不舒服,可人家毕竟是老族长的亲人,当年再有错,也是一家人,所谓疏不间亲,这事真没法拦,于是丢了句莫了乱跑,分出二人,领着向庄里去。
如今的萧家庄,早已今非昔比,几乎是吃着史家的尸体成长的,成片的良田一眼看不到尽头,沿着运河,一所硕大的宅子豪华气派,又因萧业是状元,特赐状元及第牌匾,萧松则是宰相至仕,县令来了,都要下轿行礼。
“爹,想不到我们家竟发达至斯啊!”
萧承武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
“没出息样!”
萧让回头喝斥了句。
“老五!”
“五弟!”
早已经有人通报入庄,萧家四兄弟,萧温、萧良、萧谦、萧恭亲自出迎。
“哥哥们!”
萧让本能的跪在了阶下,嚎啕大哭。
萧承武与萧承文也跟着跪了下来,回想起过去几年的凄惨日子,再与眼前气派的萧家庄做对比,也不禁抹起了眼泪。
“老五,老五,进来再说,进来再说!”
“你们也起来!”
兄弟四个,忙把萧让扶了起来,架入宅内,去见萧松。
萧家人闻讯,纷纷赶来围观,其中有一些目光闪烁,毕竟当初萧让父子是因萧业被驱逐出宗族,现在回来,怕是不大合适。
可这是嫡宗之间的事情,实在没必要阻拦,去当这个恶人。
萧松七十多岁了,但身体越发健朗,一方面是日子过的好了,宗族也越发兴旺,人逢喜事精神爽。
另一方面是逢年过节,萧业会让往来于洛阳扬州的商队捎些固本培养的丹药回去,长期服用,也在渐渐改善萧松的体质。
“爹!”
萧让抱着萧松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
萧松却是神色挣扎,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