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对待心猿意马的态度,可以拿肥皂泡打个比方。
每当出现一个肥皂泡,就伸手掐灭,却不去寻找吹出肥皂泡的那个人,没收他的吹泡工具,结果只能是永无止境的陷入与肥皂的斗争当中,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所以,佛门求空。
一切皆空,就没有扰人的肥皂泡!
再打个比方,空气中有病菌,也有氧气,把空气抽空,既消灭了病菌,也抽起了氧气,由此可见,求空的目地是单纯的为空而空,没有从根源上找原因。
萧业转而思索起道门,道门强调静和虚,自身清净,可以不受心猿意马的干扰,从立意上来讲,比佛门的求空更加具有可操作性。
但是道门仍未解决肥皂泡产生的根本问题,在道门边上,仍有人吹肥皂泡,他只是视而不见,当作不存在。
萧业不知不觉走到了前殿,张玉、巧娘与殷殷正坐在花园中,说说笑笑。
“阿兄,是否碰上为难事了?”
见萧业拧着眉心,巧娘关心的问道。
“这……”
萧业看了看坐身边的巧娘和张玉,他不敢有任何提示性的暗示,再看了看殷殷,想着殷殷将来也是传法对象,于是道“不可说,不可言!”
三女相互看了看,满脸懵逼,齐刷刷瞪大眼睛,看向萧业。
“我是不是破坏了气氛?”
这话刚一出口,萧业浑身剧震!
突然他想到理学。
理学的根基,是存天理,灭人欲,所谓的理,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道理、理论或义理,以前萧业对于‘理’,始终捉摸不透,但此时,看着三女那融融自洽的模样,却是豁然开朗。
理是万物,也即存在,道家主张,道无所不在,同样,理也无处不在,凡是客观存在,即为理,就如这一刻,三女拉扯着女儿家的闺阁事,心情愉快。
而下一刻,又谈到了修行,全身心的交流,这也是她们的理。
因此,理是随着环境与心境变化而变化,并不专指一事一物,一情一境。
心猿意马也是如此,不管是无视,还是掐灭,他始终存在,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存天理,灭人欲呢?
承认心猿意马的存在,不掐灭它,也不无视它,而是加强自身的心性修养,从而抵销负面影响。
再拿肥皂泡来说,你找到了吹泡泡的人,没收了他的工具,可是又有人接着吹肥皂泡,甚至所有人都在吹肥皂泡,难道还能一一没收?
这时要和他讲道理,告诉他吹肥皂泡的种种坏处,如果道理讲不通,就要推动立法,禁止吹肥皂泡,谁吹抓谁!
这正合了汉宣帝的名言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当然,这并不是佛道两门没有可取之处,至少萧业自己就从致虚极,守静笃的境界中获益良多,但是真正解决问题,还是要靠儒家。
说到底,佛道两门的主旨是出世,只有儒家主张入世。
另王阳明有言,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这是绝对的心本论,有失偏颇,但是其主张心灵的通达敞亮,又具备相当的可取性。
再联系到刚刚的不自信,患得患失,突然萧业发现,兴许是自己想多了。
轰!
识海中,理字脱颖而出,金光闪闪,与仁义二字符文并列!
萧业就觉得心灵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通透,并隐约有种感觉,暂时不是向张玉与巧娘传授《玉圜玄明真经》的好时机。
“夫君,你怎么……”
看着萧业的精神面貌起了变化,张玉不由问道。
“哈哈~~”
萧业豁达的哈哈一笑“刚刚在修行上有了个疑惑,现在已经解决的七七八八了,这一段时间我要闭关,先出去看看萧义萧泽他们的修行情况。”
说着,转身而去。
……
人果然不能闲,自打住进宫观之后,无论是萧义萧泽,萧仨萧操,还是华家诸人,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精神面貌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把宫观当成了家庙。
为宫观服务,就是为自己家的家庙服务,有很强烈的认同感,不象以前无所事事,清闲是清闲了,可是精神空虚。
好比以前的国企老员工,工厂就是他们的家,发自内心的热爱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