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公平。
你对一个人的好就好像是一颗糖,吃了虽然会感到甜,但吃了也就没了,可你的坏对别人来说就好像是一把刀,留下的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
现在,面对着瓦剌的朱瞻垶正在扮演着那个好人,同时用尽全力将马哈木等人推到那个坏人的位置上。
对一个人来说,别人对他的好是甜,对他的坏是痛,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感受,在这样的差异对比下就会显得格外强烈。
因为进入瓦剌境内的都是锦衣卫和腾骧卫,这两拨人的素质是有保障的,最起码能够做到完全服从命令,不会像普通将士那样偷偷地坏了规矩。
在这样的情况下,瓦剌的平民百姓虽然对来往于他们地盘的腾骧卫和锦衣卫感到畏惧无比,但同时也视若无睹。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不说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存在,更是摸清楚了这些人的行为规律。
只抓人,而且还不是随便抓人,是只抓与本雅失里相关的人,以及那些会无缘无故对他们动手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脑子犯浑去攻击人家,那他们还担心什么?
“殿下,如今虽然是我们大明占据了主动权,但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也不会成为什么好事儿……”
杨荣看着面前毫无着急之意的朱瞻垶,心下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比张辅,他就是个普通的文臣,承受不了那种八百里加急级别的速度和劳累,所以杨荣来到朱瞻垶身边的时间要比张辅晚上很多。
但即便如此,他也来了,是朱棣让他来的,也是他自愿来的。
作为所谓的“内阁三杨”之一,杨荣在观察力上还是敏锐的,这两年的发展已经证实了朱瞻垶的地位将会是无可撼动的,因此杨荣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的他是想着抱紧朱高炽这个太子的大腿,一是因为朱高炽对文臣更加亲近,这符合他们的利益,二来也是因为朱高炽的位置相对来说是比较稳固的。
杨荣从来都不觉得汉王和赵王能争得过太子,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他不知道朱棣是怎么想的,但在杨荣自己看来,不会打仗没有关系,因为还有武将的存在,但作为一个皇帝你不能在文政方面不行。
打仗不行有武将代替,但文政不行,那你会被文臣给耍得团团转的,到时候这个天下到底是姓什么都尚未可知。
但是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让杨荣知道,太子朱高炽并非是唯一的选项了,也不是最好的选项,更不是最终的选项。
最好的也是最终选项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如今还是皇太孙的朱瞻垶。
所以,他来了,在接到朱棣的命令时他毫无怨言的来了。
“哦?杨大学士有什么看法吗?”朱瞻垶低着头看着书桉上的奏折,都不曾抬过头。
不是他心气儿高不愿意搭理杨荣,实在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每天几乎都是在忙碌之中渡过的。
互市的关闭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了,这里面关系到的事情很多很多,不仅是瓦剌要靠着互市过活,就连很多大明的百姓都要靠着互市过日子。
这是哪个人群就不用多说了,除了商人之外没有人会靠着这互市过活的。
除了才加入互市内容不久的羊毛之外,其他的不管是粮食、工具还是棉麻丝绸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由商人来经手的,除此之外还有瓦剌的牲畜对商人来说也是货物。
这互市一关,有大量商人的收入就会降低,像现如今已经处于商人领导地位的鲁商刘家这种大商倒还无所谓,毕竟在朱瞻垶的扶持之下鲁商刘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家大业大了。
就算没有互市,光是靠着给这次战争运送补给,鲁商刘家就能获得大量的盐引,更别说还有藩王封地的羊毛这回事儿了。
但除了大商之外,通过互市来牟利的更多还是小商人。
朱瞻垶现在就是在看这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鞑靼旧地的情况。
本雅失里虽然在上次战败之后一路逃遁到了乌兰乌德,但像阔滦海子周围以前就是鞑靼的领地,更别说那被称为黄金家族兴起之地的斡难河了。
虽然现在还没发现,但很难保证这里面就没有本雅失里的内应。
是的,虽然朱瞻垶现在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瓦剌的身上,但却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本雅失里的警惕。
一个敢让自己的亲儿子进入敌国领土,还是刺杀敌国储君的人,你可以说他蠢得没边儿了,但也可以说是他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而且,现在的本雅失里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现在的本雅失里不仅没了以往的地位和风光,就连亲儿子都没了,可以说是除了一些依旧跟随这他妄图重振黄金家族荣光的追随者之外一无所有了。
这种人,你可能都猜不到他会怎么做。
“殿下……”看着朱瞻垶的样子,杨荣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大概率是听不进去的,但好像不说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