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吝啬,也不是我防着你。”郑和看着面前的老友,表情诚恳。
“的确,我更倾向于太子和太孙一方,与你的立场不合,但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你能知道的,不仅是你,就连赵王也是一样。”
“就我说的那张海图,据我所知看过的人应该不超过五指之数,甚至就连太子也不曾见过。”
“太子都不曾见过?”朱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住了口。
朱瞻垶这个皇太孙拿出来的东西,知道的人不过五指之数,这里面还不包括朱高炽这个皇太子,这岂不是说明除了当今皇帝朱棣和拿出此图的皇太孙朱瞻垶之外就只有三个人知道?
如果再刨除一个远洋宝船队指挥使的郑和,那……
“王景弘呢?怎么这次没见他给你当副手?”
知道了事情的特殊性,朱清也就没有再纠缠,反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该他知道的事情他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只不过,他这用来转移话题的话题却又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不该触碰的地方。
“不清楚,他有别的任务,不与我一起。”都已经到海上了,这也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郑和也就没有隐瞒。
反正等朱清再次回到大明那最少也得是一年甚至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
“王景弘他……”朱清有些懵,他虽然只是个侍卫,可他也不是一般的侍卫,他知道的也不少。
他没想到,只是赵王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还都是他不知道的。
“多了我不能跟你说,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那就是王景弘带的是另一支宝船队,只是方向与我们不同,他们的目的与我带着你去新村是一样的。”
作为多年的老友,郑和还是给朱清透露了一点消息,不过这并不算是违规。
朱瞻垶在这点上就没想着要藏着掖着,而且这件事儿也只是朱清不知道而已,并不代表着别人不知道。
他的主子赵王是知道的,因为早在汉王刚刚从奴儿干都司回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就见过。
郑和与朱清都不再说话了,郑和把该说的说了,有些不太适合说的也说了,而朱清也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且没啥大关系的也知道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刚刚还在谈论着的主角现在却在做着另一件事。
“确定可以吗?”山东威海卫,百尺崖后所,王景弘看着面前坚定的柳溥还是觉得有些太过冒进了。
“可以的。”柳溥点了点头,在海战方面他不是大明最出色的,但绝对是年轻一代中收到相关教育最好的。
因为他的父亲是柳升,是曾经在山东沿海抗击过倭寇的大明将领。
“在出发之前殿下就曾经嘱咐于我,说我们没有必要太过于执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倭国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明明知道是我们大明动的手,但却不得不咬着牙咽下去。”
“而且除了倭国之外我们还需要去联系朝鲜,殿下有些东西让我们交付给朝鲜,说这也会影响到我们回来时的路安全与否。”
“综合看来,我们就只能打击倭国北岸沿海的船只和码头,南岸的则有些无能为力,虽然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顺便来一下,但这趟旅途毕竟是未知的,我们无法预知那时候的我们还能够保留多少有生力量。”
听柳溥这么说,王景弘也沉默了。
之前的这段时间腾骧右卫一直都在接受市舶司的教导和训练,内容都是海事相关的,为的就是这次即将到来的远航,而他王景弘也在家里抱着朱瞻垶给的海图和资料狂啃。
那个在大明东面,与他们远隔重洋的土地他虽然没有去过,但通过朱瞻垶给他的资料,他也大抵了解了不少。
恶劣的环境、凶恶的勐兽、无处不在的毒虫,甚至就连花花草草都能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王景弘真的没有多少信心能够将人员的损耗降低在三成以内。
甚至,他连五成都没有办法保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保证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有足够的有生力量去打击倭国的码头和船只?
要知道,山东的备倭军他们只能临时抽调,在第一次对倭国实行打击之后备倭军就要跟他们分离。
他们会乘坐宝船远渡重洋,朝着朱瞻垶给他们的最终任务前进,而备倭军则会离开他们,朝着奴儿干都司那边的黑水河入海口前进,最终返回大明。
备倭军到底还是驻防军,可以临时调用,但不可能全都调走,也不可能长时间的被调走。
备倭军的离开和没有办法保证的人员折损,让王景弘心里也没底。
“朝鲜那边呢?”沉吟许久,王景弘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不知道。”柳溥摇了摇头,伸手入怀,将一封上了火漆的信封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殿下让我交付与朝鲜的书信,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也就无法得知朝鲜能够给我们什么样的帮助,甚至连殿下都无法保证朝鲜那边……”
“所以,朝鲜的态度不足以成为我们下判断的根据,我们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朝鲜不会暗中阻挠我们的行动,仅此而已。”
“那就没办法了……”王景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或许也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