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微微点头,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
苏蓊道“当年我有一旧友在此定居,这么多年过去,他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不知他的子孙还在不在。”
李玄都道“具体位置?”
苏蓊道“当年他开了一家客栈,名字叫……‘半山客栈’,就在城南,应该很好找到。”
李玄都想了想,停下脚步,一道黑影从他的衣衫上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落在地面上,往城南方向游走
而去。
片刻之后,黑影去而复返,重新回到李玄都的衣衫上。李玄都已经明了具体位置,重新牵驴而行。
苏蓊坐在驴上,轻轻抚摸着毛驴的鬓毛,面露追忆之色。
李玄都目视前方,问道“既然是故友,夫人为何要故意隐瞒身份?”
苏蓊道“时隔多年,物是人非,我也不知青丘山的近况如何,若是贸然现身,结果难料,还是先把情况摸清,然后再做决定。”
李玄都道“那夫人可要快点,时间不多。”
苏蓊默默点头。
很快两人便来到半山客栈,虽然此间客栈规模不小,但是略显破败,客人不多。在不远处的斜对面位置还有一家客栈,刚刚装修完毕,主楼三层,甚是气派,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在门前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门上悬着一块烫金黑底的牌匾,上书“太平客栈”四个大字。
苏蓊望着太平客栈,皱起眉头“是太平宗吗?怎得如此霸道,一个芦州还不够,还跑到齐州来开店。这就罢了,哪有这般欺负人的,这么大的一座县城,非要在别人门口开店,摆明了要以势压人。”
李玄都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正色说道“夫人勿要动怒,我回去定让他们整改,的确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仗着自家势大,便肆意挤压同行,意图只剩下自己一家,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非是正道。”
苏蓊一怔,讶然道“这是李公子名下的客栈?”
李玄都道“我如今身兼太平、清微两家宗主,这太平客栈是太平宗的产业,也在我的管辖之下,只是我平素不管这些,都是交由旁人打理。”
苏蓊沉默好了一会儿,也有些无言的尴尬。
李玄都道“且不说这些,我们去见夫人的故人之后吧。”
苏蓊点了点头,下了驴子,与李玄都一道走向半山客栈。
有伙计迎了出来,瞧见李玄都的装扮,便口称“相公”,顺势接过黑驴的缰绳。
其实“相公”本是用来称呼宰相,“相”是宰相,“公”是公卿,如张肃卿便被称作“江陵相公”,后来“相公”和“公子”、“老先生”一般,传到民间之后,便被滥用,就是秀才、举人,也被尊称一声相公,乃至于普通妇人称呼丈夫,也是相公,就不值钱了。
李玄都和苏蓊走进客栈,柜台后站着一名满面和气的掌柜,笑问道“不知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李玄都言简意赅道“住店。”
掌柜道“小店有上中下三等客房,下等客房就是大通铺,中等客房是两人间,上等客房是独门院子。既然客官是夫妻两人,中等客房便最合适,加上饭食和草料,也不过一百文。”
李玄都虽然囊中羞涩,但也不在乎这点铜钱,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正要取钱,苏蓊却拦住了他,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小袋铜钱,不用说,也是幻术手段。
掌柜清点了铜钱,赶忙唤伙计领着两人去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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