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笙一怔,摇头道“我刚从天魁堂中出来,就要忙着搬家,府里那么多东西都要归置,还有许多东西要销毁,还没来得及把这里的变故告诉师姐。”
李元婴想了想,说道“那就不要传书了。这里的许多关键之处不是信中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到了齐州之后,我让人护着你先去帝京,一定要尽快见到你师姐,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她,让她找地师也好,找儒门中人也罢,尽快做出个决断来。再拖延下去,拖到李玄都成了道门大掌教,谁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你说的是。”谷玉笙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让我们担了全部干系,也该让他们分担一点了。尤其是儒门中人,整日就知道耍嘴皮子,实际行动是半点也没有。而且天宝二年的那件事,师姐是把李玄都得罪死了,杀了张肃卿还不算,就连张白圭和张白月兄妹也死了,等到李玄都算账的时候,谁都能躲,师姐是万万躲不开的,这其中的利害,我一定会与她说明白。”
李元婴点了点头,“这是正理,就算李玄都不报仇,可秦家是要入关的,李玄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要与她为敌,既然双方迟早要有一战,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谷玉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元婴伸手按了按额头,说道“李道师那边……”
谷玉笙脸上顿时露出愤愤之色,“李道师这个老狐狸是个靠不住的,我听眼线说,李玄都刚刚得势,他就主动向李玄都认错赔情,见风使舵,和陆雁冰是一路货色。”
李元婴闭上眼睛,“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李玄都的姑丈呢?还是老爷子的连襟,有的是退路,除了我们,谁都有退路。换句话说,李玄都谁都可以放过,就是不会放过我们,除非我也向他服软认输,可除非我死了,我绝不向他低头。”
谷玉笙轻声道“这次走得匆忙,只是带了关键的金银细软,到了帝京安家,虽然已经有了宅子,但毕竟简陋了些,还要重新置办许多物事,几处院子也要翻修,再加上我去见师姐,也少不得要备上一份厚礼,我们是不是把几家票号里的那一百万两银子给提出来?”
李元婴睁开眼睛,问道“我们总共还有多少银子?”
谷玉笙算了一下,回答道“大约还有二十万太平钱、两万无忧钱、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如果其他金银细软、珠宝古玩也换成银子,大概能有两百万左右。满打满算,我们的身家也就在一千万两银子左右。”
如今朝廷一年的税银不过五千万两上下,而李元婴的家财就有一千万两以上,虽然是多年经营积攒,但也可见清微宗的豪富,反倒是李玄都,先后在清微宗和太平宗得势,还要靠秦素接济,的确是经营无方,但也的确是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大上心。
李元婴道“没了清微宗就没了进项,这些银子要省着点花了。如今这个世道,手里没把米,连鸡都哄不住。日后我们想要翻身,少不了这笔银钱。今日他李玄都能春风得意,还不是借了秦家的光?”
谷玉笙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咱们给师姐准备的礼物……还有柳公公和杨公公那边。”
李元婴忍不住叹了口气,“日后我们在帝京立足,少不得与这些人打交道,该花的钱还是要花。这样吧,把我收藏的那幅画圣真迹给柳公公送去,他喜欢这类雅物,再把那枚佛骨舍利送给杨公公,最后把那块从婆娑州得来的五彩玉石给太后送去,另外,再置办三十万两银子的其他礼物,以小皇帝的名义送给太后,这些你自己斟酌就是。”
谷玉笙点头应下。
李玄都望向她,“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啊,倒是委屈了你。”
谷玉笙微微一笑,“不过是一时成败罢了,夫君莫要灰心丧气。”
李元婴点了点头,走出船舱,来到船尾,举目向三十六岛的方向望去。
此时雨过天晴,一片艳阳天,那些大小星罗棋布的岛屿若隐若现,此时李玄都就在蓬莱岛上,俨然是此地未来的主人,李元婴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我李元婴终有一日要回来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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