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玄都回到龙门府时,发现众多正道中人已经开始在北门外聚集,浩浩荡荡数千人,虽然在人数上比不上大军开拔,但胜在高手众多,气势自是雄壮。
在人群之中,高高竖立了一杆大旗,正是象征着正道盟主身份的“替天行道”大旗。
李玄都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先行返回城内清平园。
果不其然,龙门府中还有留守之人,秦素也在清平园中,见李玄都回来,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两人相处时间长了之后,秦素也摸清了李玄都的脾性,知道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他说的话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
将李玄都从头到脚都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秦素才问道“你该不会是与人动手受了重伤,这三天里一直在偷偷疗伤吧?”
李玄都无辜道“我是那种打肿了脸充胖子的人吗?”
秦素愈发觉得李玄都可疑“别又是死撑吧?”
李玄都道“就算是死撑,可我哪次没有撑过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素已经是心知肚明,幽幽叹息一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声道“你总是这个样子,我们不能总是去赌自己能赢,都说久赌必输,又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你若是有一次没撑过去,那又该怎么办呢?”
李玄都无言以对。
秦素指了指堂间用来计时的滴漏,滴漏壶中的时辰牌已是露出一大截了,说道“现在是辰时二刻,我们也该准备动身了,争取在日落前赶到北芒县。”
李玄都道“是该做个了结了。”
此时龙门府的北门城楼上,大天师张静修与两位白发儒士并肩而立,这两位上了年岁的儒士也不是旁人,正是万象学宫的司空大祭酒和温大祭酒,儒家秉持正统之念,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今正统乃是大魏,西北大周自然是逆臣谋反,在这一点上,两位大祭酒是达成共识的,所以两人都支持正道中人讨伐邪道中人。此番亲自前来送行,也有助威壮行的意思。
张静修手持云扫,道“此番一战,必定功成。区别只在于战果大小。”
司空大祭酒抚须道“自西京陷落以来,西北大周屡屡进犯中州,朝廷又无御敌之良策,大天师若能一战功成,便是功在天下,泽被苍生。”
温仁道“只是大天师也切莫大意,毕竟对手是堂堂地师,纵横江湖庙堂数十载,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张静修道“贫道与地师相识多年,近些年来也有过几次交手,自是知晓地师的厉害,定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更不敢有半分轻慢之心。”
司空大祭酒道“那就预祝大天师能得胜而归,为天下苍生立万世之功。”
温仁也道“天下太平,自今日始。”
饶是大天师修心多年,闻听此言,心境还是略有涟漪,生出几分年轻人的豪情壮志,道“那就承蒙吉言。”
说罢,张静修从城楼上一跃而起,脚下生出淡淡云气,化作一朵祥云托着他悬停于天幕之上。
原本还略显嘈杂的数千人立时一静。
张静修道“各宗主事之人可是到了?”
因为此番来人并非全都是宗主,所以张静修便以“主事之人”代称。
话音落下,各宗的天人境大宗师也纷纷离地而起,却是要比张静修的位置低上稍许。张静修目光一扫,问道“太平宗的李宗主和忘情宗的秦宗主呢?”
便在这时,从城中又飞来二人,却是李玄都带着尚未跻身天人境的秦素一起赶到。
张静修微微一笑“是李宗主和秦宗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