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朗自曹彬走后,心思便一直不得安宁,总觉得穷河邑的突然遇袭有些非比寻常,充满了诡异。在司马朗看来,自从公孙瓒杀死刘虞之后,势力便日渐衰弱,一年多没有再出兵冀州便是证明。此时整个幽州内部皆反,公孙瓒面对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出兵渤海。而且公孙瓒出兵渤海并没有太大意义,毕竟渤海孤悬于东南,哪怕公孙瓒打得下也守不住。司马朗心中难安,这时功曹綦毋仲邀请他一同前往城中大户南皮张氏的宴会,为司马朗拒绝。司马朗并不喜欢綦毋仲,总觉得此人心思不纯。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是赴宴的好时候。昨夜一夜未回,回到家中,司马朗便卧床小憩。可没过多久,便有人匆匆来寻,言是校尉许定麾下,请他前去议事。司马朗顾不得多想,便出了家门。路上司马朗还询问对方,出了何事,对方回答是“城中发现了公孙瓒的探子,意图作乱。”这个消息让司马朗越发担忧起来,难道形势变得如此严畯了吗?司马朗的家离着郡府不远,可对方却引着司马朗往南门而去,司马朗有些不解道:“我们不去郡府吗?”这人回答:“自明府出城之后,我家校尉便住到城门上,今日他住在南门。”司马朗知道许定的性格,这个人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或许能力中规中矩,可极为恪尽职守,平日里曹彬都安排他来守家。所以许定住在城门上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司马朗放下心来,也不再多问,便跟着对方前进。没过多久,在巷子转角,忽然有一队人冲了上来,这些人身被环首刀,手持利弩,突然杀出,司马朗的护卫措不及防,便被射杀数人。司马朗大惊,赶紧要反击,可身边并无兵器。“尔等何人,敢犯上作乱?”很快护卫便尽数被杀,一人手持利弩,对准司马朗,将他请下马来。这时之前去寻他的那人也来到司马朗身前,一伸手便将司马朗腰间的印绶给夺了过来。司马朗刚想去抢,身后两人立刻便用矛顶住他的后心。“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对方也不答,将司马朗押上了一辆马车。司马朗很清楚,这群人绝不寻常,敢在城中挟持他,难道是要作乱?联想到对方拿走了他的印绶,司马朗顿觉不好,对方只怕要用对付自己的计策来诱其他人入印,只是不知道是许定还是綦毋仲,亦或者二者皆有。司马朗的心越发不安。数十名持械之人藏于城中,还手持利弩,绝对有内应,而对付自己和许定等人,不仅仅是作乱,只怕是要夺城。再想到之前穷河邑的消息,司马朗终于将这一切串成一条线。调虎离山,密夺南皮。司马朗想不明白,公孙瓒何时有这么精巧的布置,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对渤海极其了解的内应,是不可能这般有针对性的。司马朗被带到一处宅院之中,两个人押着他往堂中去,此时只见堂上有很多人,他定睛一看,竟然发现了功曹綦毋仲。这时綦毋仲上前呵斥道:“怎么对司马主簿如此无礼,还不松绑?”对方得令,便揭开了司马朗身上的绳子。司马朗看着綦毋仲,心中已经明白此人扮演的角色,只是有些不明白,綦毋仲为啥投奔公孙瓒,于是冷冷地问道:“綦毋功曹这是何意?”綦毋仲笑道:“我让他们去请司马主簿,没想到闹出这么大误会。你说之前我请司马主簿与我同来张府之时,你与我一同前来便是,否则也不会闹出这般误会。”“綦毋功曹请我前来,不仅仅是吃一顿饭吧。”“司马主簿果然是聪明人。”綦毋仲道:“司马主簿,咱们渤海郡隶属于冀州,可老是听徐州的安排,你觉得有没有道理?”司马朗立刻意识到,对方不是公孙瓒的人,而是袁绍的人。他突然恍然大悟,也只有袁绍能调动如此多的资源,布下这么大的陷阱。“綦毋功曹请直言。”“良禽择木而栖,唯有袁大将军,才能保全我渤海。我准备携渤海郡投靠袁大将军,司马主簿乃是名门之后,我希望你与我一同前往,司马主簿意下如何?”司马朗看向綦毋仲问道:“你是早就联络好了冀州,这才猝然发难?”“没错!”“南皮张氏是你的盟友吧?”“正是!”“那冀州的军队也在城外?”“那是自然!”“那曹将军呢?”綦毋仲笑道:“若是曹将军运气好,小袁使君当会留他一命,毕竟他是曹昂的叔父,也是有些情面的。”司马朗没有直接回话,略一沉吟,方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南皮城便是袁公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了。单是一个司马朗,只怕也拦不住袁公。我既无力阻拦大势,只得顾全性命,我愿意投降袁公。”綦毋仲顿时大喜过望,朗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知道司马主簿乃是一个聪明人。司马主簿出身名门,区区一个渤海郡主簿,养不了你这条真龙,投靠袁大将军之后,你必是平步青云,倒是还要司马主簿照拂。”司马朗并不回答,而是问道:“袁公许你什么,渤海郡太守?”綦毋仲笑而不语,却是默认了。没过多久,许定从外面匆匆而来。他作为一个校尉,身边跟着不少好手,綦毋仲怕一击不中,并未在街上对他动手。待许定到了堂上,见到綦毋仲也在,有些吃惊,便询问司马朗出了何事。綦毋仲不待司马朗回答,便抢先说道:“今曹昂失德,冀州动荡,我和司马主簿决定,投靠袁大将军,不知许校尉以为如何?”綦毋仲话还未说完,却突然一顿,他低头向下看去,正见司马朗手持匕首,插入綦毋仲腹部,他伸出全力去抓司马朗,却见司马朗抽出匕首,高声说道:“于校尉,綦毋仲和南皮张氏俱反了,我等快快逃出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