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带着部队离了长安,很快便到了华阴。
段煨素来狡黠,此时的曹昂,自不敢轻易信任段煨,于是并不入城,反而在城外扎营,又派人去招段煨前来议事。
段煨尚不清楚长安之时,眼看曹昂率领上万兵马而至,还颇为吃惊,不过到底还是来了。
段煨入内,只见曹昂一身甲胄,坐在上首,心中更是吃惊。
曹昂笑道:“忠明,今日前来,见我军中,严阵以待,怕是以为,我特意为你设下鸿门宴吧?”
段煨被叫破心思,有些变色,可他反应机敏,立刻说道:“大将军说笑了,相比较其他人,我可是在中平二年便是大将军的属下了,单论这份亲近,旁人可是比不了。我就是不相信别人也会相信大将军。”
曹昂自不管段煨真心于否,正色道:“我亦不瞒忠明,李傕前几日设下鸿门宴,诛杀了右将军樊稠,又欲暗害我。也是我素来机敏,方才幸免于难。今日东去,不过是仓皇而逃,用不了多久,李傕的追兵便会赶到。
若是忠明党附李傕,有心图我,现在便可回到城中,整军备战,以报李傕,我曹昂绝不会阻拦。”
段煨听了,大惊失色,立刻伏在地上。
“大将军,李傕贼子,恶贯满盈,罪不容诛,我如何会与此贼沆瀣一气。我别说是与大将军交战,就是想一想,也让我不得善终。”
段煨心中明白,曹昂这一出还真是一个鸿门宴,他但凡有一点其他心思,以曹昂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他。
若曹昂真如他说得那般大度,就不会先把自己诱到营中了。
段煨只希望曹昂能够相信他的诚意,否则性命休矣。
曹昂看着伏在地上的段煨,没有说话。他其实并没想对段煨动手,他在心怀各异的凉州军阀之中,并没有几个能用的人,自不会将仅剩的一个段煨杀了。
不过正如曹昂喜欢熬鹰一样,上位者需要让底下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方能更好地御下。
于是时间就这么静止了许久,曹昂方说道:“既然如此,我信忠明,忠明且起来吧,这地上也挺凉的。”
段煨听到此话,顿时如释重负一般,赶紧又说道:“多谢大将军。”
待段煨走出曹昂大帐,再见到明亮的天空之后,不由得摸了摸早已被浸湿的后背衣衫。
活着的感觉,真好。
有段煨放行,曹昂一行很顺利地汇合了曹仁所部,过了华阴。至于段煨如何向李傕交代,曹昂就不关心了。
期间曹昂也试探过段煨,让他弃了华阴,跟随自己东去。可段煨到底是舍不得这个独立的身份,或许在他看来,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吧。
曹昂也没强求,毕竟人各有志。
而且段煨还算够意思,不仅冒着天大的风险放了曹昂一行,期间曹昂还向段煨借粮五干石。
五干石粮食并不算多,可在今年大旱的情况下,便显得格外珍贵了。
曹昂一行多出上万人,东进之路,粮食明显不够。可从徐州转运肯定来不及,只得向段煨开口。
曹昂扬言,借粮五干石,三个月后,还八干石。
段煨当然不敢不借。
但曹昂承他这份情。
而曹昂手中多了五干石粮食,可走之路顿时便又宽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