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一片安静。
张延龄端坐不语,独自喝酒。一旁众人尽皆沉默。
陈式一等人自然知道国公爷和海伦娜之间的一些纠葛之事,他们也知道,海伦娜和阿尔梅达离去之后,国公是一直牵挂着他们的。谁能想到,今日重逢,场面竟然如此尴尬。那女子对国公虽非形同陌路,却也似乎是并无情义了。
国公爷心里必然是很不开心的,适才突然任命什么正副谈判特使,那是事前并没有告知汪鋐等人的。恐怕是因为心中不满,而意气行事,故意为之。这样的谈判,国公爷又怎会不参加。
陈式一为了打破尴尬,笑道:“国公爷,一个女子而已,何必生气?自以为当了佛朗机国特使,便忘了当初国公爷怎么孤身涉险,帮他报仇的了。如此忘恩负义的女子,何必放在心上。”
他不说还好,说出来反而更尴尬了。汪鋐拿眼睛瞪他,身旁的柳潭也拉扯他的衣袖制止,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张延龄皱眉喝道:“胡言乱语什么?谁说我生气了?胡乱猜测什么?莫名其妙。”
陈式一赶忙闭嘴,几名将领见机的很,知道不宜久留,忙匆匆吃了几口,告辞而去。
厅中只剩下张延龄和凯瑟琳朱清仪二女,张延龄皱眉端着红酒发愣,也不说话,厅中一时寂然。
朱清仪早已从凯瑟琳口中知道了这位海伦娜小姐的来历以及和张延龄之间的一些事情。此刻她倒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而是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张延龄这样的人,也会因为这些事而心乱。很明显,他故意回避和佛郎机人商谈,便有一种赌气的成分在。
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哎,好好的一场宴席就散了。罢了,我也回房歇息了。公爷也不必如此,其中或者有什么误会。凯瑟琳小姐,我看你该去和那位海伦娜小姐去谈一谈,免得咱们国公爷心情不悦,心绪不宁。”朱清仪笑道。
凯瑟琳还没说话,张延龄却笑了起来。
“清仪,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你也认为我是在生气?”
“难道不是么?公爷难道不是因为那个海伦娜小姐的态度而恼火么?多日不见,当投怀送抱,互诉别情的才是。结果冷冰冰的,让国公一腔热情化为冰冷,自然是要不开心了。”朱清仪抿嘴笑道。
张延龄斜眼看着朱清仪道:“清仪,你是吃醋了。你一向冷静平和,却也会吃醋?”
朱清仪红着脸啐道:“我才没有,你当我朱清仪是何等人物?我若吃醋,怎会和你到了这一步?你不用这么说我,越是这么说,便越说明我说对了。”
张延龄摇头叹道:“你可大错特错了。这里边是有蹊跷的。我之所以如此,也是有所考虑的。”
“倒要听听你如何狡辩。”朱清仪笑道。
张延龄道:“你不是要睡觉去么?怎地又来刨根问底?你又不关心这些事。”
朱清仪道:“我现在又不想睡了,不可以么?”
张延龄无语苦笑。
凯瑟琳在旁听着两人对话,佩服朱清仪是真敢冒犯公爵大人。自己可不敢这么说话。或许因为朱清仪是大明皇家郡主的身份,在地位上是平起平坐的,所以才敢这么说话吧。
“罢了,说给你们听也无妨。凯瑟琳,你觉得海伦娜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么?”张延龄道。
凯瑟琳正在沉思,忽听张延龄问自己,倒是楞住了。
“你觉得海伦娜能够胜任和他国商谈关乎两国的大事的职位么?”张延龄又问。
凯瑟琳定神想了想,摇头道:“公爵大人,以凯瑟琳对海伦娜的了解,她只是个美丽可爱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罢了。她比我还小一岁,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怎会懂得什么谈判?他跟我说过,她最厌恶的便是争权夺利,阴谋诡计了。她觉得这些事真是无聊无趣的很。”
张延龄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