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迦罗士兵从下方增援而至,石坡下方的营地里密密匝匝全是人。简单的组织了一下之后,迦罗人顶盾往上猛攻。
迦罗人佝偻着身子,缩在盾牌后面,组成一个个盾牌的移动阵墙,往上缓慢的推进。于此同时,七八架弩车被搬运上来,架在下方岩石上朝着上方乱七八糟的射击。
弩车的射程是超过鸟铳的射程的,三四百步的射程完全可以在鸟铳射程之外打击到大明兵马的营地。但是这种仰射射击是没有什么准头可言的。石坡上到处是凸起的山石,弩车的弩箭弹道只能是直线射击,根本没有弹道。所以,若想射中藏在石头后方的明军士兵是不可能的。
弩箭嗖嗖的从明军士兵的头顶飞过,或者是射中地面凸起的石块爆发出片片烟尘。除了威势摄人之外,对明军士兵并无太大的影响。
大明士兵们专心致志的打靶,鸟铳不断的发出轰鸣声,对进攻的迦罗士兵进行凶狠的打击。
说是打靶,一点也不为过。对方虽然举着盾牌进攻,但其实那些简易的木盾和滕盾根本抵挡不住铁弹的打击。或许可以当住那么两三发,但铁弹的冲击力很快就将他们手中的盾牌轰的碎裂。
况且,小小的盾牌不可能挡住全部的身体,露在外边的可瞄准的位置多得很。对方动作又缓慢,这便是给大明的鸟铳手们练习的靶子。士兵们一边射击,一边甚至开始褒贬身边人的准头来。
“老胡,你枪法退步了啊。只能打敌人的胳膊么?瞧瞧我,他们露出点头皮,我都能打中。一枪一个,掀了他们的头皮。击中必死。不像你,打了胳膊,他们还是能活蹦乱跳。你这是浪费弹药。”
“切,马老二,我这是确保击中敌人。你那样打有时候打不中。你以为是打中了他们的脑袋,其实掀飞的是他们的缠头。十枪中不了五枪,那才是浪费弹药呢。”
“呸,起码中七八枪,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再说了,我这是一枪毙命。总比你挠痒痒要好。”
“这你就不懂了吧?国公爷说了,打仗未必要杀死对手。杀伤敌人其实更有效。因为一名伤兵便会拖累起码一名敌人照顾。特别是在敌人行军的时候,打伤敌人比打死敌人更有效果。人死了可以随便一丢,或者就地掩埋。伤兵你若不管,其他士兵便会心寒,会大伤士气。所以不得不管。马老二,你明白了么?没脑子。”
“切,你也知道那是行军中有效,对付眼前的敌人可无效。眼前这些家伙得一枪毙命,震慑他们。挠痒痒可吓不倒他们。瞧瞧,那个家伙被你打伤了胳膊,还不是继续往上爬?待我给他补上一枪。”
“……”
鸟铳手们相互调侃着,争论着,手上可一点不闲着。他们快速而熟练的拉动枪栓,动作迅捷的上弹压膛倒上引药,然后开火轰击。从上弹到击发再到下一次装弹,动作迅速的能在五息之内完成,动作稍慢一些也爱七八息之内便完成一次射击。
百余杆鸟铳的射击,火力密集的程度堪比数千弓箭手,而且杀伤力和准头更胜一筹。在强大的火力打击之下,往上进攻的迦罗士兵死伤惨重。石坡上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惨叫连天。
克利希纳脸色铁青。他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不该想着困住对手,而应该在峡谷之中或者是德里城里边突然动手杀了他们。犹犹豫豫之间,事情反而变得糟糕。现在被对方占据有利地形,反而进攻受阻。
“冲,给我冲。不许停下。不许后退。”尼赫鲁在一旁大声吼叫着。
克利希纳沉声道:“停止进攻。”
尼赫鲁扭头道:“什么?”
克利希纳喝道:“这么冲,死伤太严重。对方火器厉害,咱们的盾牌挡不住,只能成为活靶子。命人伐木,造大木排,一步步的推进上去。火器打不穿原木木排。”
尼赫鲁恍然大悟,忙传令下去。
听到撤退的命令,石坡上进攻的伽罗士兵连滚带爬的逃了下来。往上进攻的时候缓慢如乌龟爬,撤退的时候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