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仑本来是跟着张延龄一起前往战场查看的,但他抵达战场之后不久,便觉得头晕眼花,心中作呕,呕吐起来。不得不赶忙离开。
“国公爷,鞑子的尸体要不要收拾,战场要不要清理?”跟随张延龄身后的陈式一沉声问道。
张延龄抬头看着天空,那里已经开始盘旋着无数的秃鹫,它们已经在等待一餐美味了。远处风中,嗅到血腥味的野狼也在暮色中开始嚎叫。
“不必了。这些人草原上生,草原上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就让鹰隼和野狼来清理他们的血肉,让青草吸收他们的养分。他们掠夺了这片草原上的一切,死后还给这里的一切,也算是公公平平。”张延龄沉声道。
陈式一点头道:“国公爷说的也是。明年这片战场的青草一定更加的茂盛。”
张延龄点头,看着西边西沉的残阳,沉声道:“传令全军,即刻收拾整顿,大军离开此处,去十里外上风口扎营。过两日我们便要抵达达拉特城了。我想,这一路上应该再无阻碍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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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败之后的鞑子大军在夜色之中连夜往北而行。
一场大败之后,鞑子兵马上下情绪沮丧,心情恶劣。六万多兵马默默的在黑夜之中垂头丧气的赶路,没有人多说半句话。
许多人的脑海里还萦绕着今日战斗的场面,耳朵里嗡嗡作响,还残留着火器的轰鸣之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那令人惊恐的战斗,已经深深的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即便彪悍残暴如野狼一般的鞑靼人,也难以挥去心中的阴霾。
巴图蒙克骑着马行在队伍前方,他紧皱着眉头,看着黑暗的一望无际的草原深处,心情极为复杂。
今日之败,让巴图蒙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河套之地,恐怕自己保留不住了。明军的火器如此凶狠,骑兵冲锋作战优势全无。今日势在必得的一战,却以惨败而收场。接下来自己还如何才能挽回败局?
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果断放弃河套黄河南岸之地,渡过黄河。明军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河套而来,同时也报之前兵败的一箭之仇。自己放弃河套之后,他们应该不会再北进。
有黄河作为屏障,他们若是敢渡河,怕也是痴心妄想。
第二个选择便是,破釜沉舟和他们再死战一场,即刻下令调集漠北和漠东部落兵马赶来,集结全部兵马与之死战。到那时,总兵力将达到十五万,就算用血肉堆过去,也足以踏平明军了。
但这么一来,便等于是赌上全部的兵马。即便得胜,必付出惨痛代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无力再对明朝有所企图。
这两个选择各有利弊,颇难抉择。
前方远处,一片火光闪耀。那是草原上的土默特部落的牧民聚集之地。人马的杂沓声惊动了牧民,羊圈里的羊也咩咩的叫了起来。
巴图蒙克突然勒住了马儿,怔怔的发愣。
“大汗,怎么了?不用担心,那是牧民而已。”身旁有人道。
巴图蒙克没说话,他忽然知道他该如何抉择了。这里是河套之地,是他鞑靼国领地之中最肥沃的一片地方,牛羊马匹出产无数,稻米粮食的重要产地。更重要的是,河套之南,是最好的进攻大明腹地的跳板。自己居然在考虑放掉这里,这简直是太糊涂了。
放弃了这里,便等于砍了自己的胳膊。自己心中那个南下征服那片土地的梦,恢复大元江山的梦想便永远也不会实现了。漠南漠北之地,瀚海阑干,贫瘠荒凉。难道自己便永远只能苟安于那里么?
当然不能。这里不能丢,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河套。自己必须再试一试。如此一败便一蹶不振,那不是自己的性格。当初自己经历了多少挫折也没有放弃,最终一统大漠。今日岂能为一败而心灰意冷?
“大汗!您怎么了?”身边护卫再问道。
巴图蒙克沉声喝道:“没什么。传令,转向东北,马不停蹄赶往达拉特城。告诉所有兄弟们,不必垂头丧气。今日虽失利,但我草原儿郎不会被这次失败打倒。雄鹰要经历风暴雨雪才有资格翱翔。”
巴图蒙克说罢,一抖缰绳,昂首策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