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一路南来,确实搜集了不少粮草物资。虽不像刘六所言的那般可以吃个一年半载的,但也有七八万石之多。按照后世换算过来,那也是十万斤的粮食。足够城中义军吃个两个月的。
如今这些粮食全部被堆放在城中的大校场上,派了重兵把守。因为这是义军的命根子。一旦没了军粮,一切都将土崩瓦解。
张延龄费尽周折送那三位进城的目的,便是毁其粮草,来个釜底抽薪,让义军自己乱起来。
新月已经很是明亮,三位军中勇士来到了校场入口。四周高墙之上,风灯明亮。墙头有巡逻的兵士游弋来去,防守甚为严密。
三人躲在树下阴影之中低声商量了片刻,本来想着可以偷偷摸进去,但看这个架势,怕是难以偷偷进入了。
既然如此,那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三人铁了心要干事,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三人一列,径自朝着营门走去。
城头上的守军被北城方向的隆隆炮声吸引,直到三人走到大门前这才发觉。
“站住,干什么的?”有人大喝。
左近几只巡逻队被呵斥声吸引,也纷纷靠了过来。
“奉奉天大元帅之命,前来传令,调几车粮食去北城战场。管事的呢?出来说话。”大猴子李德才沉声喝道。
“调粮食?调粮食去北城作甚?”墙上守军觉得突兀,诧异问道。
“大元帅之命难道要跟你说?你是管事的么?”李德才叫道。
“有大元帅手令么?大元帅下了严令,调配粮食需要他的亲笔手令。你们带来了么?”墙头义军问道。
“”
李德才懵逼了,原来义军之中还有这样的规矩。这下麻烦了。他们哪来的刘宠的手令?
“没手令么?那可不能进去。去请了大元帅手令再来吧。我们是照规矩办事。”墙上义军士兵道。
三猴子段小七忽然叫道:“你们也不听听动静,北城官军攻城正急,大元帅哪有时间给我们写手令?正指挥兄弟们守城呢。你们不许我们进去传令是么?那好,我们这便回去复命。误了大元帅的大事,到时候你们担着。哥几个,咱们走。”
三猴子段小七向李德才马展鹏一摆手,三人扭头便走。他们倒也不是以为这理由能唬住守军,而是想借机脱身,再想其他办法进去。
但却没想到的是,这么一咋呼,倒是把墙上义军士兵们弄的有些心虚。
见三人走开,墙头几人低声商量了几句,叫道:“且留步。”
赵德才等人停步转头。
“你们起码得告诉我们为何要调配粮草去北城。怎地这时候调粮?”义军守卫问道。
赵德才叹了口气道:“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官军攻的凶狠,下午便猛攻了一番,被打退了。趁着夜色又来了。大元帅估摸着今天晚上怕是不得消停,所有北城守卫的兄弟都要应付一晚上。为了补充体力,特地命调配几车粮食去北城,就地煮饭。兄弟们轮换下来的时候也好吃些热饭热菜,补充体力作战。你们这些人倒是舒坦,不用在北城和官军打仗,却连兄弟们喂饱肚子的请求也不允许么?反正你们看着办,我们可是传了命令了。若大元帅再让我们来,拿的手令上怕便是要砍了你们的脑袋了。”
墙头义军巡逻士兵们心中发毛。但却也不敢擅自做主。几名小队长商量了一下,放下话来。
“几位也莫生气,我等兄弟做不得主,这里是毛不容将军主事,得禀报他定夺。几位稍等,我们去通禀一声。”
“快去快去。你们做不得主,在这里啰嗦半天作甚?”三人忙连声道。
三人站在营门口等待着,墙头上的义军们看着他们三个不说话,三人当然也不会多嘴。耳听的北城炮声轰鸣,火光冲天,喊杀之声远远传来,显然北城大战正酣。
李德才等三人外表平静,心里却焦灼万分。他们知道,今晚这场攻城便是为了他们打掩护的。若不攻城的话,这里人来人往,很容易被识破,且编造的理由也不成立。一攻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北城,便好下手多了。
他们能否得手,顺利完成侯爷计划的事情,关乎战事成败。侯爷说了,他们若是得手了,数日内贼兵便会土崩瓦解。他们若是没得手,围城攻坚起码要十天以上。而且可能搭上许多兄弟的性命。他们责任重大。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此事,不负侯爷信任。
其实只过去了盏茶时间,便有脚步声和火光在营门内闪烁。但在三人心中,这段时间漫长无比。
营门哗啦作响,门后铁栓被拿开,然后吱呀呀的被人从里边拉开。厚重的木门摩擦着门臼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亮光扑面,一群人举着灯笼火把站在门里。中间一人身材矮胖,面如大饼,眉眼猥琐。
“谁是奉天大元帅派来调粮的?”那人开口道。嗓子倒是有些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这厮要是唱歌一定不错。
“毛不容将军是么?是我等。大元帅身边的亲卫,我叫李德才,他是马展鹏,这是段小七。”李德才拱手行礼道。
毛不容上上下下打量三人,皱眉道:“奇怪,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三个?大元帅身边的亲卫我可都认识。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禀报毛将军,我们三个是才调到大元帅身边保护大元帅的。战事混乱,大元帅的安危极为重要,我们三个有些手段,所以便被选拔进了亲卫队。今日下午才跟了大元帅的。”李德才沉声道。
毛不容将信将疑,看着三个人个头矮小,其貌不扬的模样。这三个矮个子当杂役也嫌气力小,怎会被调为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