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郑芝豹半跪在地,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他面前是一方粉碎开来的墨砚,这方古砚是郑芝龙花了八千两白银从一位福州名士手中求得的,非常珍爱,然而现在却让暴怒的他砸了个粉碎。
还好,郑芝龙尽管极度愤怒,却还有一丝冷静,没有将这方古砚砸向郑芝豹的脑袋,不然他现在就是一头死豹子了。
郑芝龙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短短数日之间,郑氏集团在大海和陆地都遭到了极其沉重的挫败。首先是大员,被刘家军迅速拿了下来。
大员的十数万农民,都是郑芝龙的铁杆,这些百姓不仅仅为郑芝龙提供粮食,而且还提供数量庞大的兵源。可问题是,现如今大员的十数万人口,都被刘明遇吞并了,刘明遇利用他从福建漳州、泉州移民的十数万人。
由于大员的土地肥沃,雨水充沛,除了他移民的十数万人,还有自发移民的百姓,现如今大员被刘明遇带编了一百二十九镇,也就相当于十二万九千户。
差不多有五六十万人,最惨的是他准备这一次海战,一举击溃刘家军的海军主力,然后针对辽南进行登陆,除了海军以外,他还运输了四万余兵陆军士兵,准备趁着刘家军新败抢占辽南。
这四万余人马几乎被刘家军的火箭炮或自杀式火船击沉,即使没死的,也恐怕投降了刘家军。
海战则更惨,损失了五百七十多艘战船,一万八千多名水手!虽说郑氏集团拥有三千艘战船,二三十万部众,但是这样的损失也是难以承受的。
最严重的是这两次惨败几乎粉碎了郑氏集团用了十几年时间才积攒起来的威信,那些一直被他们死死压制的势力必将蠢蠢欲动,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甚至英国人都会起异样的心思。
整个郑氏集团即将迎来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也正是因为太清楚这两次失败意味着什么,郑芝龙才会如此愤怒,在他看来,损失多少士兵和战舰还是其次,威信被动摇了才是最严重的!
“我自出道以来还未曾遭到过这样的惨败,从来没有!”把能砸的东西都砸清光了之后,郑芝龙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低垂着头,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与不甘。
郑芝豹嘎声说:“对不起,大哥,我太轻敌了,才招来了这样的惨败!不过大哥你放心,姓刘的虽然拥有坚船利炮,但是他的战舰数量很少,经验也严重不足,只要能抓住他们的弱点,我们还是有取胜的希望的……小弟愿意再率领一支舰队与他拼死一战,哪怕率领火船冲上去撞,也要撞得他头破血流!”
郑芝龙苦笑一声:“你认为我们短时间内还能再抽出舰队北上迎战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抵挡刘家军的反扑!”
……
当然郑芝龙想多了,刘明遇的目光绝对不是他一个海盗王可以相比的。
然而不等刘明遇布置准备登陆吕宋的战略,海伦娜却像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
“侯爵阁下!”
刘明遇不等海伦娜开口,直接道:“不要说了,这种火炮,我是不会卖的,我不想骗你,但是,你也不要让我去骗你”!
一个聪明的女人,绝对不会依仗着女人的身份,对男人死缠烂打,撒泼耍心眼。海伦娜就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看出刘明遇不想成交这种装备,她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军事重器,就算换位思考,威尼斯要是有这种装备,她也不会向外卖的。
海伦娜微微一笑着道:“侯爵阁下,说实话,你的部队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要知道,登陆作战的难度是非常高的,各个环节必须环环相扣,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登陆作战将演变成一场灾难。”
“本侯的运气比较好!”
刘明遇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恋的道:“长得帅的人,运气都会好!”
对于刘明遇的尬吹,海伦娜莞尔一笑,并不点破:“就算是我们威尼斯海军,在实施这种作战之前也要花上大半年时间反复侦察、规划、作各种准备,反复演练,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直到有九成把握了才敢实施,而你们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作准备,却打得如此流畅,荷兰人在你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们是头一次实施这种高难度的登陆作战的!”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我准备的时间,其实远不止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