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同情我还是在卖弄你的好心”他的五官在烟雾后边氤氲不清,语调却愈发生冷,“不在上边陪你的老相好,你来我跟前讨什么嫌”
没听到谢柠的回答,他又加了一句:“合着你们唱大戏呢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还是给我表演一出情比金坚,他为你挺身而出,你替他善后收尾”
他幽深岑寂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嘲讽更甚:“还是怕这一拳太重,我怀恨在心,伤害你的老相好,你来替他求情”
他话音落下,良久,谢柠才出声:“陆廷言,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没回答,斜睨着她的眼神却直白透露出“你继续说”的意思。
“一个妒夫。”她说。
陆廷言吐出口中的烟,还没说话,却被谢柠抢了先:“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我给自己贴金,这我都知道,你不用再重复了。”
她又加了一句:“但是你真挺像的。”
“说你脸皮厚都是在夸你,你是完全的不要脸。”他嗤笑着丢下这一句,拔腿便走。
谢柠拽住了他。
陆廷言却直接甩开了她,仿佛她是什么让他避犹不及的恶心东西一样。
“对不起。”她说。
听到这三个字,陆廷言只觉得胸腔中那股被他努力压抑着的火气,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他用最后的耐心回答他:“替你的老相好道歉你好像还没这个资格。”
“不是,我是替我刚才的话道歉。”
“知道你说的话不讨喜了那你还在我面前晃悠什么”他眯了眯眼,“你还嫌我不够恶心是不是”
话落,他绕开她,抬步就走。
身后没有脚步声再跟上来,心里更是烦得厉害。
路边有个垃圾箱,他在上边的灭烟盒将香烟摁灭,摁烟的时候微微回了下头,身后空荡荡。
他闭了闭眼,火气仿佛要从胸腔冲到天灵盖。
再次拿烟,烟盒空空如也。
他单手撑着旁边的行道树,弓腰低头,用力呼吸。
他他妈的,到底是在干嘛
谁给他下降头了吗
他今天晚上的情绪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一直都是个自我情绪把控极好的人。
但是今晚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拉扯着他,操控着他。
他今晚情绪太多了。从看到照片的震惊,到上了游艇的愤怒,再到打架中的期待,最后是下船前的失望,还有刚才一闪而过的惊喜,和看到身后空空街道的落寞。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
其中最让他无法理解与接受的一种情绪,叫惶恐。
是在见到那个和他年少时期非常像的人时,生出来的那种惶恐。
见到那个人,他竟然会害怕,这简直太荒谬了。
陆廷言嗤笑一声,抬手抹了一下下颚骨,刺骨的疼痛传来,让他从无法自控中逐渐清醒。
这种痛感很爽,他又狠狠蹭了几下,闭眼享受着这种每根神经都在刺痛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下颌直达大脑皮层,让他终于有种意识回笼的清醒感。
良久,直到痛到半边脸都像是在火中炙烤焚烧,痛到全身上下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才停手。
江风一吹,汗落,冷意从毛孔钻入身体里,他激灵了一下,彻底清醒。
将手里攥成一团的烟盒扔掉,然后他直腰,转身,被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的人怔了一下。
谢柠手里多了个纸袋,上边印着药房的名字。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唇角微微抿着,眼中有水光,也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