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审我了。”欧阳野了然。
永清捡起案上一枚山楂果子,那细腻膏体一摸便知是苏苏的手艺,她努力平心静气:“世子言重了,只不过是清谈时事罢了。”
欧阳野淡淡道:“不过是蜀中匪患,我父亲他们资助些许钱粮兵铁,打砸抢烧,搅个浑水摸鱼,让长沙殿下可以师出有名。”
他漫不经心说罢,却看见对面永清和顾预二人对视了一眼。
顾预斟酌道:“世子可记得,长沙王可有安排这支匪盗,以诛燕之名造反”
“那自然是没有!”欧阳野皱起眉头,“这是从哪听来的。”
顾预仿佛已预料到此情景,徐徐道来:“去岁腊月二十五,蜀中临邛一个盐井上,一个盐工与监工的小吏起了冲突。后来那盐工错手杀了监工,又号召了三十多人一同杀掉了主管盐场的盐官,隔壁多个盐场闻风而动,纷纷效仿。这些盐工杀红了眼,又想到已是走上了绝路,落到官府手中只有死路一条,打劫了盐场周围的兵营,杀害了蜀郡郡守,就地将粮仓放出来,给满城百姓都熬上一锅腊八粥,揭竿起义。后来,他们扯上了五斗米教的大旗,自号为“贡军”,说紫云真人夜观星象,帝星衰微,国运不作,如今燕室如同夏桀商纣,与民争利,残暴无道,当该换新天了。”
“怎么可能!”欧阳野听罢,亦是胆战心惊。
永清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原先以为这是长沙王的手笔,后来发现此事苗头不对,一开始是竟是因着一个盐井上的冲突,太过于偶然,要是事先安排的,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去设计这支叛军的来龙去脉的。
想来梁符如今也以为,蜀中剿匪,实则是与长沙王兵戎相见。
但很有可能,其实这是一支真的叛军,带着对于皇帝均输之策,抢夺盐铁转为官盈,又层层盘剥盐工与盐商的滔天恨意,要将矛头对准姜氏的每一个人,是不会和长沙王合作的。
她问:“你可晓得这个名字,他可是长沙王府和湘阴侯府中旧人”
欧阳野犹豫了一下:“公主说吧。”
她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了出来:“束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