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袍男子似是略略思忖了一霎,眉尖儿却并未皱起,仿佛并非难题。
皇帝心中一疑。
“臣的父亲,正是司徒,”萧雾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坦荡得毫无一丝说谎痕迹,“陛下怎知臣与公主曾经指腹为婚”
“放肆!”皇帝也见着他一点说谎的急促慌张的痕迹都没有,但他说这句话已极为可笑了,他呵斥道,“萧钦分明只有一个女儿,你不过是见着朕提及此事,便紧赶慢赶来承认罢了!”
“陛下已离开朝京十年,恐怕对臣家中琐事不甚清楚。”那双山岚沆瀣的眸中渐渐染上一丝得意的笑,“臣出生时,确实有一位一同出生的胞妹,名唤雾月,后来入了长秋宫,作了永清公主的伴读。臣则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父母为求祈天怜,故而未曾将臣养在繁华富贵乡里,反是将臣送回了兰陵,在山清水秀之地将养。更未曾对外声张有臣的存在,生怕名被叫得太响,为勾魂使者觊觎而去。”
莫说是民间,即便是皇家,孩子精贵,常常夭折的时候也多用这个办法,祈祷长生。
皇帝送走了那么多早夭的孩子,倒是不会对此起疑。
而他确实离开朝京太久了,世家个中虚实,他也摸不透。
萧雾月稳操胜券,恭声加了一句:“若陛下疑心臣的话有假,可请人往兰陵索要萧氏族谱,一看便知。”
没人会在宗族谱系上造假,即便萧钦夫妇有心偏帮蘧皇后,也不可能紧急在自己族谱名下增添一个不存在的儿子,萧氏宗族内部里亦会反对。
“一个病秧子。”他最后只能冷哼一声。
萧雾月不恼,笑道:“臣虽未曾习武强魄,但自小滋补,十分会养生,如今也是诸多名家会诊,告诉父母,臣身体已如常人,才敢承应旧约,前来迎娶公主。”
的确,萧雩虽然看着比旁的男子稍显得瘦削一点,但气色不输旁人,显然没有怀着羸弱之症。
皇帝阴沉着脸,既不答应,亦不反驳,又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娶朕的女儿!”
甩袖而去。
他想将这件事一直搁着。
这算什么事
永清蹙眉,正想追上去,转瞬赵昭仪攀上了她的袖子。
她方想甩开,却对上赵昭仪一双媚眼盈盈娇艳。她意有所指:“公主都已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动静这般随意若是一不小心,推搡了妾身一把,蘧皇后可以遥隔五百里,给谋害皇嗣的女儿说情么”
永清的手离她已渐渐隆起的小腹只有一拳之遥。
赵昭仪眉尖若蹙,轻轻啊了一声,故意摇摆腰肢,作出一副摇摇欲坠,娇弱无比的样子。而后她似从这种肆无忌惮的恶趣味中找到了之前被皇帝忽略的快乐,又故意对永清娇柔一笑,以作挑衅。
“那请昭仪好好养胎吧,”永清无动于衷,“本宫要回府了。”
赵昭仪在意的这些口舌之利,她根本不在意。
那柔弱妃嫔却偏偏故作亲昵地挽上了她的胳膊,惹得永清背脊一阵恶寒:“陛下吩咐特意为公主准备的宴会,公主还未曾出面呢,怎么这么着急出宫”
“宴会”永清眉头这才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