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听了也是一愣,自己好歹一只天鹤,怎么到这倒成了一只鹅,转脸看了眼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着白灵笑道:“这鹅好呀,就是肉少了点,我家里面嘛,刚刚好有个池塘,这白白鹅放在里面划划水养一养,挺好玩的哦。”
石放笑道:“大娘,这鹅不卖的。”
“哎呀,你让给我老人家了,我家的水池子里哟,本来空空荡荡的,前几年放了几个莲子下去,到了今年长出来二十七朵莲花,好看的不得了了啦。”老太太一边说着,一只手还一边比划。
“哦,真是好看。”石放说道。
“就是的呀,所以我说嘛,那个池塘里放只鹅在那游来游去的,看看就很舒服啦,咦?你这个葫芦哪里来的呀?”老太太说着话又盯上了石放腰间挂的葫芦。
石放拍了拍葫芦笑道:“嘿嘿,这个也是朋友送的。”
“哦……哟,你这个人交际满广的么?这个是人家送的,那个也是送的,嗯……,你这个人面相蛮好的,就是性子急了点,来来来,你这个葫芦好漂亮,我也想买下来。
这样吧,你就说说多少钱,我看刚刚好就把它也买了算了,省的你挂在那里走路不方便。”老太太指着葫芦说道。
石放觉得莫名其妙,仔细看了看这老太太,这太太个子高高的,比石放还要高出半个头,一头白发如银丝挂面一样整齐的向后梳着,额头下衬着一双一字并肩眉,眉毛下一双拖着鱼尾纹的凤眼显得清澈明亮。
微微耸起的鼻梁笔直的落下,鼻头到人中处圆润的一收,落势恰到好处,此多一分则太过,短一分则不及,小拇指宽的人中处深浅适宜。
人中下一对山字唇又红又润,嘴角处微微有些横纹,嘴唇下一弯圆圆的下巴如同一个元宝一般微微翘起。
石放最吃惊的是这老太太的耳朵,她耳朵虽紧贴脑后,可是那双耳垂竟如同两个珍珠一样挂在腮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个耳坠子。
“女耳坠珍珠,四方都有福。”这话他不是没听说过,石放再看了看这老太太的打扮。
她上身穿了一件青白底色的绣荷花衬衫,下身穿了一条淡绿色的宽松绸子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搭扣布鞋,每只鞋面上还绣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喂,我跟你讲话啦,听见没有呀?”老太太催促道。
石放觉得这老太太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老阿姨呀,我这个葫芦也是不卖的,路给您让开了,你慢点。”石放一笑。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人,我就开了两个口,你全部把我堵回去,哎……,你吃饭了不啦,我看马上中午了,你要不到我家我做饭给你吃,我烧的菜还蛮好的。”老太太说道。
石放看了眼白灵,这鸟晃了晃脑袋,敢情这老太太不是什么造梦王安排的。
这年头,陌生人之间都带着十二分小心,哪有街上刚一见面就管人要东西的,东西没要到就算了,还直接请人到家吃饭。
见石放犹豫,这老太太一把抓了石放的胳膊说道:“来来来,我看你这外乡人在外面风尘仆仆的好不容易,走了啦,我请你吃饭,我家里有几件宝贝给你看看,我拿宝贝跟你换这个葫芦和这只鹅。”
“阿姨啊,我还有事儿呢,没时间去的呀,我还赶着去坐火车。”石放心想怎么遇见这么个老太太,手轻轻一挣,老太太这手一松,另一只手也跟着松来,那袋刚买的菜掉在了地上,几个土豆从袋里滚了出来。
老太太一看不高兴了,手指土豆眼睛一瞪:“侬搞什么搞,叫你吃饭哪里那么多明堂,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土豆都掉出来了,快点帮我捡起来。”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石放忙弯腰一个个的去捡那土豆,一边的白灵低头叼起滚到身旁的一个土豆放回袋子里。
石放刚一弯腰,忽听得脑后一道风声,一个东西破空而来,扭头一看,那老太太的手刚正好伸了出来挡在石放前面的位置。
“噹”的一声脆响,这东西打在了老太太手腕的金镯子上掉落在地,石放定睛一看,一枚像树叶一样的金片正躺在地上闪闪发光。
金舌?这里有瓜神教的人?石放伸手想拿起金片看看,那老太太却一脚踩在了金片上。
石放拎起袋子起身看了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每一个都行色匆匆的。
刚才只知道这东西从身后过来,又碰着了老太太的金镯子转了方向,无法判断是那个角度射来的。
正张望着,那老太太又说开话了:“你在看什么呀?”
“哦,我在看……,”石放话还没说完,一辆小车突然停在了身边。
对面一辆面包车也停了下来,再往后看时,路上的行人全停了下来,有的腿刚迈开;有的正回头张望;有的正昂首挺胸的欲向前走;一个小男孩迈着一只小腿向前走着,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塞在嘴里,路上所有的人都被定住了。
石放转脸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一笑:“怎么了呀?”石放没有接嘴,回头看了看白灵,它扬起右边的翅膀一动不动,歪着个脑袋盯着老太太脚下的金叶。
抬头看了看天,一只麻雀挥着翅膀悬空在一根树枝旁,瞧它这架势,它正想攀上那根树枝,麻雀背后的天空里,一架飞机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似乎停了下来,不对,老太太呢?她为什么没有定住?
石放低头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正眨巴那双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石放双手一礼说道:“有礼了,不知是哪位高人前来指教,请恕方才得罪。”
“什么高人矮人的,都是普通人了,你不跟阿姨我回家吃饭,阿姨我就把家搬来这里吃饭喽。”老太太笑道。
“把家搬来这里?阿姨,您家可真大呀。”石放苦笑了一声。
“哎呀呀,心大家大,大心大家。你都能神通如意了,自然瞧不上我这小小的心中之家咯。”老太太笑道。
石放闻言大惊,这老太太不但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定住周遭的镜像,替他挡了金舌,又能一语直中他心中之秘,立即弯腰抹了抹膝盖准备下拜行礼。
这老太太将手一伸,托住了石放的胳膊,“哎呀真是的,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礼数了。”
“是,阿姨。”石放只得站着。
“我跟你讲啊,本来我是不管闲事的,但是你刚才讲众生之‘我’,我听得很有意思,所以才会跑过来看看。”老太太笑道。
“哦,那都是过去看的道理,合着平时的经验,再加上闲来时的感悟,一时脱口而出,不想惊了您的驾,失礼失礼。”石放笑道。
“既然晓得了这个‘我’,那么我来问你,你如何丢掉这个‘我’呢?”老太太问道。
“丢掉这个‘我’?”石放听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