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童小梧瞅了一眼手里的书,叹了口气,心中十分无奈。她也不知是真的心大还是其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对方是不是故意来乱我方军心的。
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明天考试,今晚还给她来这么一出,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玩笑也总归是个玩笑。
好在她也不是那种想起事情来没完没了的人,想清楚了也就不想了。无论对方喜欢她什么,都已经晚了,现在的结果是,已经拒绝了。
对于已经做过的事,又何必浪费时间继续后悔或思考其他?拒绝的理由是好好学习,那就更应该好好学习。这个理由也成功说服她自己了,那还不如好好思考明天的考试,这才是最实际的事。
于是,室友就见她跟没事发生一样,看书看笔记,到点儿了关台灯洗漱睡觉,和平时无异。
这也让她们不得不佩服起来。
看看!什么叫定力,什么叫从容,什么叫宠辱不惊!也难怪能让人家徐同学动心。
另一边似乎并没有这边童小梧打发其他人那样顺利,耳边的王泽这么赶也赶不走。其他人如黄义洲等人,光看着徐赋面无表情的脸就已经心里发虚,偏偏像王泽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一样,依旧没脸没皮的在他身边瞎念叨,颇有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王泽心里也苦啊,他总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心里憋着吧,总要有个人倾听一下他心里的难受啊!作为兄弟,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要陪着他的。
不过显然,王泽想多了,徐赋根本不需要。
“你到底滚不滚!和你说了不要来烦我!”徐赋挥开他,一脸不耐烦,在王泽眼里他这样的表现,就像要把他们都赶走然后自己躲起来伤心难过。
王泽毕竟看见他那么在意过一个人,更何况还被拒绝。按正常的反应,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到底是心里发虚,更何况又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以对他的了解,见这个架势,他想,还是让他安静待一会吧。
徐赋见他不烦自己了,站起身,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往洗手间走去。
三中的宿舍,不仅全采用上床下桌,并且配有大小规模一样的洗手间,热水四季不断。最重要的是都是三人一间,保证每个人能最大限度的安静学习。
比大多数大学都要好,但唯一的缺点是阿姨查寝严格,断电也十分准时。
水一点点喷在脸上,水滴顺着脸滑到锁骨,再从锁骨至更低的地方。似乎只有这样,徐赋才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去想这个人的态度,不敢看他的眼神,甚至后来离开教室时的小心翼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有这么心虚的一面,是觉得对不起自己?
心里嗤笑一声,很奇怪这人有什么心虚有什么愧疚又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答应或拒绝都是她的权利,又何必做出一份弱小者的举动。
既然如此,又做什么不答应呢?
心里明明不想她为难,不忍心也不愿意,不然,以他的脾气,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转身离开?
想来以她那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故意撩拨的可能性也不大。无意的撩拨……无论怎样,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除了坦然面对别无他法。
他不后悔注意到这个人,不后悔关心她接近她,也不后悔……。徐赋唯一后悔的是听了王泽的话,脑袋抽了直接去找人坦白。
就如童小梧所说,现在以朋友的身份至少还能和她一起有说有笑,不至于怎这么尴尬,然后一点一点浸透她的生活,最后……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卑微起来,这种感情真令人可怕,可又让人甘之如饴。
即使拒绝,徐赋心里也有着另一番盘算。
精通数理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想法的可行性,大约最让他算不准的是那个人了。
徐赋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长相不是特别精致,可偏偏让人看起来很舒服,越看越觉得好看秀丽。明明学校安排的月考不那么重要,可偏偏就喜欢自己和自己较劲,每次都会全力以赴。明明聪明灵动的像个小狐狸,又偏偏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总是否定自己。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着顺眼的女孩子,爱较真的姑娘,又不自信的人,才让他觉得那是一个优缺点明显、活生生的人。
时而膨胀时而不自信;时而自信时而心虚;时而像个小狐狸时而像个小老鼠。
矛盾的让人觉得好笑,大约这样的人,才组成了一个鲜活的童小梧。
徐赋向来不是一个做事胆小又喜欢退缩的人,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后面自然也要接着走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放弃,这是他的原则。
除非,那是他不感兴趣的。
感兴趣的喜欢的,他会尽最大努力去争取,结果往往都是他想看到的,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和童小梧惊人的相似,童小梧对喜欢的东西,同样也会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不同的是,童小梧的结果最后大多不尽人意。似乎只有学习,是尽人意的。
另一个不同点则是,童小梧时而自信时而不自信,但对于徐赋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自信的,只要他想,他就能成功。
每一次胸有成竹背后都是认真准备计算分析的结果,并不是一种盲目的自信,而是认真努力的结果,所以说自信也是要有依据的。
这一次,他同样认为自己可以成功。或许现在只是时间不对。
至于她的拒绝,在那一瞬间,或许有失落有难受,但如果真的那么轻易到手,就不可能是童小梧了。
那个人,如果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对自己有那么多情绪?还不敢坦然面对自己。
不知为何,徐赋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个人对自己至少比对其他人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
现在的他们或许真的还太小。
但已经快成年了,有自己独立思考、辨别是非的能力了,谁还愿意老老实实听从家长的安排,总要几个叛逆期才是,不然谈什么青春。
徐赋也并不是不认同童小梧乖乖女的想法,只是被这么一个借口拒绝,总觉得不是滋味,但又不得不接受。
总之,在浴室里想通后,也不再继续让自己烦恼下去。接下来该怎么走、怎么办也都想的差不多了,于是快速洗了澡,穿好衣服开门出去。
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就见王泽和黄义洲两人以同样的姿势将耳朵贴在门上,也不知道想听着什么,随着门往后倒的力量,两人踉跄一下,差点扑倒在洗手间门口。
“你们俩准备干什么?”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滴,一边朝外走去。
王泽站稳后,干笑两声,“没什么,就那什么……”
“怎么?怕我想不开?”徐赋嗤笑一声,“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那就好!那就好,你能想开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对不对!”
听了王泽的话,黄义洲面露震惊。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和他们说趁着下棋风,来一次浪漫告白,过了这村可没了那店!
现在的人都这么善变?
黄义洲表示城会玩。
这年头不仅女孩子善变,就连男孩儿也不遑多让。
至少王泽是这样的。
芳草吗?自己还偏偏就喜欢这么一颗,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徐赋随意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就像他说的那样,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嘴角甚至自洗手间出来还一直噙着笑,更没有王泽和黄义洲脑补的那般灰心失落。
他越是这样,王泽反而更担心了。
瞧瞧,一好好的孩子就这么魔怔了,都被拒绝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正欲再劝,被黄义洲眼疾手快蜡烛,冲他摇摇头。
王泽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于是闭上了嘴。
不知为何,童小梧迷迷糊糊在学校熄灯睡着后突然惊醒,借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下时间,发现不过两点。准备转身睡去,又莫名其妙想起了徐赋。
童小梧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也不知是不是中毒了。自从果断说出那一番话后,只要想起他,就会想到那个午后,陪自己坐在食堂安静吃饭的少年,没有不耐,没有不解,有的仅仅只是暗含关心的“狠话”。
又会想起那个人和他人无异的轻狂和自信,有时又异于常人的成熟和冷静。无论哪一样,童小梧似乎都能清晰记得他的事。
努力把那个人甩出脑海,童小梧坐起身来把床帘拉严实,确定不会影响自己舍友的睡眠后,把台灯打开,从枕头下掏出自己临睡前放在那儿的笔记,认真看了起来。
心里却想着,如果这次自己考的不好,一定弄死王泽和黄义洲。
至于为什么弄他们俩……童小梧脑袋里也不是时时刻刻想着书本想着徐赋的,回顾了一下今晚,不,现在是凌晨已经可以算第二天了,所以是昨晚的那件事。
她发现,自始至终,黄义洲是知情人士,不然他那一整天的眼神不会那么奇怪。然后就是王泽,从晚自习开始后,他就一直在怂恿她和徐赋下棋。
如果不是他,说不定现在她和那个人都还相安无事呢!
这个时候的精力到底不是学习的好时候,眼睛很涩想睡觉,但脑子十分清醒,直到快三点时她终于觉得脑袋有些混沌了,于是果断放下书关了灯接着酝酿睡意。
这一次,她没在清晨的闹铃响之前醒过。
一夜无梦。
走进考场时,她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过自己没追上徐赋。
她想,如果真的赶上他了,万一在同一个考场,昨天才经历过的事,今天两个人就要私下单独面对,有多尴尬可想而知。
甚至在考完后去食堂,童小梧下意识先扫一眼整个食堂,看看有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心里祈求着不要遇上某个人。
事实上,接下来的两天,除了晚自习外,两个人确实没有在其他地方遇上过。似乎以前的那么多偶遇是假的一样,两个人就像约好的那般,没再见过一次。
考完试后的第一天正好是一周的最后一天,童小梧上完课先是磨磨蹭蹭回了趟宿舍,若是平时,她肯定先将要拿回家的东西提前准备好带到教室,然后放学直接去车站搭公交回家。
为什么呢?
因为教室离校门口近,宿舍远,来回跑对她们来说太麻烦了,没人愿意来回折腾浪费时间,回家的心或者脱下校服去玩的心时刻存在,并且十分强烈。
童小梧亦是如此,即使她只是单纯想回家,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窝在沙发上吃着零食。她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可这次,她不仅想在宿舍磨蹭一下,还想在去公交站的路上磨蹭一下。
心里想着,应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