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吴咏是被成昭的起床声惊醒。
昨日无论众人如何劝说,何大妹就是不肯下车,一定要到吴家为婢一年。
眼看何家的人都走没影了,郭氏等人又急着回褒德乡办理移户,只能先将何大妹带回家住一阵,想着等哪天她住的厌烦了,再将她送回来。
等一行人办理好移户,回到复望里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卓文宣跟吴家老夫人见了礼,便驾着马车,赶回自己家中。
成昭对于何大妹的到来,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说什么。倒是老夫人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小娘,到咱们家做什么?”
郭氏当然不能说吴咏被人打一事,这是回来路上,她对大家千叮嘱万嘱咐的,省得老人家不仅跟着担心,还不待见何大妹。
想到这些,郭氏就笑着开口道:“这是何莲的堂妹何大妹,我们到广明乡办理移户证明时,恰好遇到她和她的家人在集市上卖东西,听闻我们现在复望里生活,非要跟着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郭氏瞥见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瞬间就叹气道:“这孩子的父亲去年刚过世,留下寡母和四个孩子,如今这一家五口的生计都落在年仅十五岁的大兄身上,日常也是靠着乡亲们的救济才艰难的生活下来。
姑母也是知道的,咏儿这孩子最是心善,看不得人间疾苦,听得她们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又因为大妹是何莲堂妹的关系,便提议让何大妹跟何小妹到咱们家来。”
见老夫人脸色缓和,郭氏也松口气,继续说道:“起初我和她母亲都是不同意的,但大妹这孩子比较有主见,说是可以来咱们家当婢女,甚至还征得了她母亲和两位兄长的同意。
姑母你说这都算得上亲戚了,若是我真收了她当婢女,日后还不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吗,这对咏儿的前途来说,可是有很大的影响埃”
老夫人听郭氏说完,又见何大妹的衣服都浆洗的泛白了,这才开口叹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就在咱们家住下吧,今日先在西屋对付一晚上,等明日将西厢房收拾出来,以后就她就住在西厢房吧。”
就这样何大妹顺理成章地住进吴家,而由于西屋本来就不大,又住着三人,无奈之下,成昭只能和吴咏一起睡到床上。
这对成昭来说不算什么,以前小的时候,她都是跟吴咏一个床睡,只是后来两人年纪大了些,祖母才强逼着他俩分开睡,吴咏睡床,成昭睡塌。不过有时吴咏闹脾气不肯睡觉,成昭还是会躺到床上哄他入睡。
等到何莲来了之后,吴咏又跟着恢复了正常,成昭再也没有到吴咏床上睡过,今日来了外人何大妹,何莲脸皮又薄,是不会跟吴咏睡到一个床上的,因此只能是成昭睡到吴咏的床上。
成昭躺到吴咏身边很快就睡去了,吴咏却是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这倒不是他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虽然他现在是来自后世的成人灵魂,但也不至于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有什么想法,而且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能清晰感觉到成昭对他的依恋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之所以不能入睡,一是现在才过晚上七点,搁在后世,哪有人七点就睡的,甚至凌晨还是某些人夜生活的开始呢。二是成昭刚睡在他身边,他的记忆中就涌现出各种他和成昭生活的点点滴滴,有他故意耍脾气不睡觉,成昭哄他入睡的,还有他生病时,成昭衣不解带彻夜照顾他。
这些生活中点点滴滴不断冲刷着他现在的记忆,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对成昭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好似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以后不准对不起她,不能让她伤心,不能欺负她。
就这样想着心事,吴咏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的。不过等第二天成昭一掀被子准备下床,他就醒了过来。
成昭见他醒了,不好意思笑笑,“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会?”
吴咏瞥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早上六点多了,便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不睡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说不得又要去宛城一趟,还是早点起床准备一下才好。”
成昭点点头,正要准备为吴咏拿衣服时,何莲已经穿戴整齐,拿着吴咏的衣服走过来,“还是我来给他穿吧,你快去穿自己的衣服。”
“好啊,那就麻烦阿姐了。”成昭也没在意,她现在衣衫不整,确实要先收拾打扮一番。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完,何莲将床帘分开挂起,又开玩笑似的,对吴咏说道:“昨夜阿弟拥着小昭这个小美人入睡,可是睡得舒坦。”
吴咏刚想反驳一句,却见何莲两眼通红,不禁诧异地问道:“阿姐,这是怎么了,眼睛为何如此红肿?”
何莲当然不会说这是因为昨夜成昭跟吴咏睡在一个床上,她一夜没合眼造成的。只能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是大妹昨夜翻来覆去睡的不安稳,导致我醒醒睡睡,几乎一夜跟没睡一样。”
隔断那边的何大妹顿时不乐意了,“莲姐姐别冤枉人,我阿母说我睡觉可老实了。”
何莲被噎了一下,顿时没好气地开口道:“赶紧收拾好床铺,去帮我阿母做饭,都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能吃。一个人吃的,都快比何叶三个吃的还要多。”
何大妹立刻叫屈道:“我哪知道世上竟还有如此好吃的食物,昨日一时没忍住,就多吃了些,还不是莲姐姐和婶母让我多吃些吗1
“你自己吃的多,倒还怪起我来了,那我今日让你少吃点,你可听我的话?”
听到何莲如此问话,何大妹顿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