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自然不可能跟着一个陌生人乱跑,她含着笑委婉地拒绝了:“不用麻烦,我就在寺里歇歇好了。”
少年知道她顾虑,便肯求宏远法师:“大师,杜司药不认识小子,您和她说说呗。”
宏远法师笑道:“杜司药初来乍到,不知鱼九小郎也是有的,请容老衲为你介绍。”
这少年姓鱼,乃是本地富户望族,这一片土地山林全是他家的,城中的铺子也有三分之一属于他家。
宏远法师笑道:“实不相瞒,这龙华寺,最大的施主就是鱼家了,这一整块地都是他家的布施,盖寺庙的木材和砖头,也有大半来自于他家。
九郎爱医,算是老衲半个徒儿,他前些日子跟着家中长辈外出采买药材未归,是以不曾见着司药。”
杜清檀一听,肃然起敬,对着鱼九郎就是深深一揖。
鱼九郎被吓了一跳,双足并拢“咚”地一下跳到了宏远法师身后,探出半个头来,睁着一双猫儿眼道:“司药折杀小子了。”
宏远法师也笑:“别吓着孩子。”
“孩子?”杜清檀原本准备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硬生生被这两字给噎了回去。
她也不过二十出头,怎么这十多岁的少年郎在她面前,就成了孩子呢?
宏远法师笑道:“对啊,这孩子和我说,想拜司药为师,学习食医之术,您是长辈了。”
“呵呵……”杜清檀笑得格外言不由衷。
鱼九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道:“杜司药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实在令人钦佩得紧。小子也知拜师一说乃是痴心妄想,不过想到可以造福百姓,就厚着脸皮大胆一试了。”
杜清檀扶了扶额头,笑了。
这人,光这么看,确实是个聪慧的,一眼就能看出她介意什么。
她其实倒也不抗拒收徒,在长安之时光顾着挣扎求生,确实不想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
但入宫以后,她就已经有意识地教雷燕娘等人技术,并在太医署中教授食医之术。
待到来了这里,见到白博士、宏远法师等人,还有那些大疯病人,她更加希望能有再多一些精通医术的人出现。
既然鱼九郎想学,那就学。
她大方地道:“我只怕你坚持不下来。君子远庖厨,我看你日常应该也在读书,若是不怕被人嘲笑,就来吧。”
鱼九郎笑道:“书是在读的,但没有想要科举的意思,我更喜欢行医。至于君子远庖厨,倘若杀生是为了救人,那是大慈悲,也是真正的仁术,没人笑话得起我。”
宏远法师宣了一声佛号。
杜清檀抿着唇笑了,豪爽地道:“行!既然要收徒,我就叨扰府上吧。”
俗话说得好,买猪要看圈,说的是要和谁处对象,得看看原生家庭怎么样。
那她要收个徒弟,也应该看看对方的家庭情况如何,总不能收个添堵的坏东西吧。
鱼九郎看到黑珍珠,先就赞了一声:“好神俊的宝马!师父是从哪里买的呀?”
“我们家的独孤司马送的。”杜清檀笑着阻止他:“还没拜师呢,先不用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