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推广艺术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嘿嘿,我记得你不是问过阿光能不能建女号吗?女装的机会来了!”
“黑丝也试试!”
“别忘了藤藤的艺术品!”
“滚啊啊啊!!!”
机场的跑道上传来某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在众人的哄笑声和送别声中,“虎鲸”运输机的舱门缓缓关上。
滚筒状的引擎向下喷出湛蓝色的弧光,推着那庞大的身躯从机场的跑道上浮起,平稳的向着前方飞去。
承载着河谷行省南部居民们的友好和祝福,那一抹幽蓝色的光影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处。
它会为这里带来更多。
机场外的人群中,多莉双手合十在胸前,默念着祝福。
在那飞机消失不见之后,她悄悄转身离开了人群。
老白、夜十和狂风站在人群的外面,一台动力装甲加两台外骨骼,旁边还跟着一条“阿尔法狗”,阵容相当豪华。
走到多莉身前,老白在头盔上点了两下,解开面罩。
“我们会送你去巨石城……不过,你真的不在这儿等他回来吗?”
“我得回去工作了,”多莉有些拘谨地说看着面前的动力装甲,小声说道,“那个……我付不起那么多报酬。”
老白笑着说:“报酬那家伙已经给过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把你平安送到。”
多莉愣了下。
“他给了你多少?”
“那可不得至少三顿饭,”老白咧嘴笑着说,“哥们儿谈钱多伤感情。对了,你可别想着替那家伙付了,别人请的我们可不认。”
见老白都这么说,多莉虽然仍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受了众人的好意,轻轻点了下头。
方长在临走之前和她说过,这三位都是他的好兄弟。
他不在的时候,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联系他们。
另一边,机场上。
望着那飞机消失的方向,易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楚光问道。
“刚才……他在喊什么?”
好像听到了一句“滚啊”?
“滚啊”是啥?
“呃……总之是再见的意思,”楚光干咳了一声,表情微妙的说道,“在404号避难所,我们只会对最好的朋友用这个词。”
易川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滚啊’是再见的意思,你们的语言真奇怪。”
大声喊出来,想必应该是表达感情的强烈,对友人不舍的思念。
这个可得记一下。
“已经过了200年嘛……口音会发生一些变化也正常,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事情了。”怕这家伙往心里去,楚光连忙岔开了话题。
嘴里反复重复着那个奇怪的读音,易川点了点头,除了把这个读音记下之外,倒也没往心里去太多。
世界这么大。
避难所多的去了。
相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计划和方案,在他看来404号避难所反而是比较正常的了……
……
遥远的落霞行省,东北边的一座小镇,黄土堆一样的煤矿边上,坐落着一排窝棚。
一边是奴隶住的,一边是给临时工住的。
“醒醒,赶紧起来,该上工干活了。妈的,睡的像头猪一样,还想不想要工钱?”
一只长满老茧的手在脸上不断的拍打。
刚刚登上游戏的战地佬睁开双眼。
毒辣的阳光钻过木板墙的缝隙撒在脸上,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一张可人的俏脸,而是一张被晒到蜕皮、黑里透着红的老脸。
那人正是煤矿的监工。
那褶皱的皮肤让战地佬不禁想起了啃食者,眼中下意识地放出杀气。
被眼前这矿工瞪得心里发怵,监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才是监工,又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你特娘的还干不干了?”
站在门口的护卫腰上挎着一把左轮,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这边,那威胁的意味儿就和左轮扳机上闪闪发亮的银光一样明显。
然而,战地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身为一名基因序列三阶段的敏捷系觉醒者,就算他现在仰面躺着,也有至少三种以上的办法将这两个蠢货像死狗一样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
他不可能这么干。
“……干。”
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战地佬从睡袋中钻出,拎着搁在窝棚旁边的矿镐,朝着不远处的小山上走去。
目送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监工松了口气,抬起袖子蹭了下额头,这时才发现自己捏了一手心的汗。
矿上做工的人有两类。
一类是矿主的奴隶,一类是打零工的。
前者管理起来很方便,根据金蜥王国的法律,奴隶主有权以任意方式处置自己的奴隶,只要能够提供公正过的契约做证明。
然而后者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有些是逃避仇家的追杀躲在了这儿,有些是遇上了掠夺者丢掉行李九死一生逃到这儿的行商或者佣兵。
就比如刚才那位。
那眼神……
简直就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此时此刻,正往矿上走去的战地佬,并不知道那个丑成啃食者的监工怎么想自己,心里正默默盘算着想要走到9号绿洲得花多少金蜥币。
这里是三分之一小镇,也称三分镇,名字的由来不知,他只知道这里位于落霞行省东北部边陲,8号绿洲的最南边,和它所处的绿洲一并属于金蜥王国的领土。
这儿盛产煤矿、铁矿,以及废土上最常见的奴隶。
当地人本身并不抓捕奴隶,但总有旅行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财产,凑不够离开沙漠的路费,只能把自己卖给附近的矿主,或者当地比较有钱的财主。
这儿大概就像红河联盟的前身。
只不过由于产值不高,并没有发展出期货市场。
另外,这里的发展度也很低,不像河谷行省南部还有营养膏可以买。镇上唯一一台发电机就在矿上,一台由自动贩售机改装的打卡机器人大概是这儿最黑的科技。
这里最便宜的食物是干巴巴的黑面包,一枚金币大概能买一斤,再然后就是牛奶,便宜到当地人会拿来当水喝。
战地佬算了一下,想要走到9号绿洲,至少得准备两个星期的水和食物,而且还是两人份的。
哪怕顿顿都吃面包,算上淡水的花销,也得准备至少32枚金蜥币。
干一天活儿会给4枚金蜥币,自己是觉醒者,虽然是敏捷系,但力量属性也不算低,努努力干到6枚金币应该不是问题。
“……这么一算,至少还需要5天。”
“等等,不对,差点忘了算日常开销……一天实际上能攒下来的也就2~3枚金蜥币。”
战地佬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忽然悲催的发现,自己就算卯足力气的撸矿,也得花将近两个星期,才能攒够路费。
“辣鸡游戏,玩尼玛啊!”
骂骂咧咧了一句,他猛的一挥矿镐,狠狠的敲在了岩壁上。
淦!
那蹦起的火星子把旁边的矿友吓了一跳,纷纷朝着旁边躲开。
好家伙。
这孙子是想把矿洞给干塌啊!
得离他远点!
或许是那浮夸的动作太过惊悚,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惊悚,不知不觉整个矿段只剩了战地佬一个人。
化悲愤为力量的战地佬,此刻仿佛化身为一只真正的穿山甲,只听咣咣咣的声音不断,没一会儿凿下来的矿石便塞满了整整一辆矿车。
撸起袖子干了一整天。
终于筋疲力尽地走出矿洞,战地佬从门口那讨厌的监工手中接过了今天的工钱。
那监工本想克扣一点抽水,却被那充满戾气的眼神给吓住了,愣是没敢伸手去拿。
掂量着手中那可怜的6枚金币,战地佬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和这些吸血鬼们一比,他们的管理者大人简直是太良心,太温柔了!
联盟的最低时薪是一银币。
一天干12个小时至少能赚12银币,但这是最低工资,而自从联盟成立之后,几乎没有人拿着最低工资生活。
由于经济高速增长,再加上联盟在工业上不计成本的投入,对内鼓励生产,对外发债招商引资,联盟工业区的各大工厂都在招工。
只要识字,都能很轻松的找到月薪500~600银币的工作,不识字也可以在夜校报个班,一边做零工,一边学习文化知识。
而如果是有一技之长的技术人员,那工资更是4位数起步,上不封顶了。
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既然《废土OL》总是标榜真实,这么多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也没见管理者大人薅谁的羊毛,割谁的韭菜,只见联盟银行到处撒钱,任务给的奖励也是从来不含糊。
这夸张的量化宽松幅度,到底是怎么把通胀给摁住的?
百思不得其解,战地佬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
反正他想也想不明白,干好穿山甲该干的活儿就得了。
拿着今天的薪水,战地佬没有回窝棚,而是去了附近的镇上。
那里还有个拖油瓶等着他投喂。
他发誓。
等管理者大人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一定把这家伙给剁了!
深吸了一口气,战地佬收起了负面情绪,推开旅馆的门。
刚刚走进旅馆的大堂,还没往楼梯上走,他便看见科尔威醉醺醺地趴在大堂的吧台,哈拉子流了一桌,旁边还放着一杯喝到一半的啤酒。
注意到了落在桌子上的阴影,科尔威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瞧见了站在旁边的战地佬。
咧嘴笑了笑,他摆了下毛茸茸的胳膊。
“啊……穿山甲,你回来了啊,嗝——”
“这儿的啤酒喝起来真上头……咱一起喝一杯,对了,你身上有钱没?替我把酒钱结一下,等回去我还你。”
战地再次做了个深呼吸。
不好。
血压在他妈升高!
克制住杀人的冲动,他看向吧台后面的老板,咬着牙问道。
“多少钱?”
“5,5枚金蜥币。”
被那杀人的眼神看着,老板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手已经摸向了藏在吧台下面的枪。
5枚?!
听到这个数字,战地佬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眼睛瞬间红了,伸手一把揪住了科尔威的衣领。
也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了。
他将喝的烂醉如泥的科尔威直接拽了起来,拎到了自己面前,鼻子恨不得戳进他眼睛里。
“你丫的疯了吗!5枚金蜥,你知道老子累死累活一天才赚多少吗?!”
“6枚!6枚!”
“老子给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们干一整天,饭都没吃上一口,你特么的却在这儿喝了一天的酒!”
“你特么到底还想不想回军团?还特么是不是个爷们儿?”
战地佬愤怒地咆哮着,嘴里骂骂咧咧,甚至于声嘶力竭,以至于原本那口结结巴巴的人联语都给气顺溜了。
整个酒馆都安静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包括站在吧台后面的老板。
军团?
这两位……是军团的人?
肩膀剧烈的起伏着,如同拍打着岸边的波涛,战地佬双眼瞪成了铜铃。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被他拎在手中的这家伙已经死了无数回,他杀军团的人可没手软过。
草!
娘希匹,老子忍不了了!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委屈地就像个打了两份工养家的小媳妇儿,老公还是个吃喝嫖赌不干活、整天嗜酒如命的废物。
话说军团是红名的吧?
是红名的吧!
红名是可以杀的吧?
安不安全区什么的无所谓了,他已经想好了,弄死这家伙他就自杀,三天就三天,总特么比浪费三个月好!
你丫的NPC不当人——
也别怪爷不当人了!
“你他妈干什——”
被揪住衣领的科尔威怔了怔,看着揪住自己衣领的穿山甲正要发怒呵斥,忽然注意到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停住了。
一股惭愧的情绪,在他的胸中翻滚。
在他为了攒下回复原军团的路费,钻进煤窑里撸起袖子干活的时候,自己竟然拿着他好不容易赚来的血汗钱买醉,用酒精麻醉自己,逃避失败,逃避现实。
身为一名高贵的威兰特人,自己对军团、对元帅陛下的忠诚,竟然输给了一名出生蛮荒的废土客……
惭愧的情绪化作懊悔,科尔威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发出一声叹息。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