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冰冰有些生气,吴王笑了笑,“这家的素餐很不错,我觉得符合大小姐你的口味,所以才带你来的。下次不会了。”
他也真的是欠考虑了。
确实,现在吴楚之的业务只是在萌芽阶段,他完全忘记了,此刻的吴楚之兜里压根儿就没什么钱。
虽不至于连这顿饭都吃不起,但是这个消费水平确实超过了吴楚之的能力。
见他老实认错,王冰冰这才转嗔为喜,开始美滋滋的尝着这家餐厅的菜肴。
“快大四了,你有什么打算?”吴王端着水杯状似无意的问着。
王冰冰咽下一口艾窝窝,喜笑颜开的说道,“我已经确定推免了,在本校读研。”
吴王也笑了起来,“恭喜了,未来的外交官。”
和外交学院的其他系不同,此时的外交系一旦确定保研,基本等于保送外交部。
王冰冰傲娇的哼了一声,“将来你就等在电视机面前看我的风采吧!”
吴王哈哈大笑着,眼里闪过一丝释然。
也好,这一世的王冰冰,走上这条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待吴楚之笑毕,王冰冰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小吴哥哥,你有心事?”
吴王失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王冰冰的脸严肃了起来,“你有心事!”
说罢,她顿了顿,抿着嘴一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瞒不过我的!你刚刚的眼里有遗憾!说!”
吴王摇了摇头,“我只是心里有着一些感慨,我们都长大了。”
王冰冰明白了过来,于是捧着小脸,甜甜一笑,“可我还是那个爱跟着你屁股后面跑的冰冰。”
望着她的娇靥,吴王忍住去轻抚她脸颊的冲动,戏谑的笑到,“未来的外交官大人跟着我屁股后面跑,这可不像话。”
王冰冰脑袋里想着那样的场景,不觉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吴楚之刚刚眼里一闪而过的情意,她确定她绝对没有看错。
笑过之后,两人沉默了下来。
“小吴哥哥,我不一定要去做外交官的。”王冰冰看着身边的玻璃窗轻声说道。
吴王沉默了。
“也许……我需要你毕业了来帮我。”吴楚之说道,言语里满是心虚和忐忑。
没错,是吴楚之,不是吴王。
他接管了身体。
“好的。”声音清脆没有一点迟疑。
“你都不问问我干什么?”同样望着玻璃窗里的倒影,吴楚之问道。
“需要吗?”玻璃窗里王冰冰笑得很是明媚。
她不愿此刻剩下的一腔孤勇,在后来的岁月里褪变成一把杀猪刀,余生就在心上不停的割,最后又化作与陌生人的婚礼上所面露的微笑。
……
吴楚之开着车将王冰冰送回了学校。
很多话不能明说,两人也只能相视的笑笑,轻轻的拥抱后便分了开来。
目送她走进学校,换过身体坐在车上的吴王惆怅的抽出一支烟点燃,沉默不语。
吴楚之心虚的也不敢说话。
任香烟在指间燃烧着,吴王打破了沉默,“其实,没必要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希望我的情感经历影响到你。”
吴楚之再次沉默,而后笑了起来,“何必呢?你我本是同源同种的,最本质的性格什么的,咱俩都一样。
虽然你没传给我你和冰冰的情感经历,但我大致能够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不过都是起源于占有欲罢了。
这方面,你我都一样,我就不信在你的时空里,冰冰会在小月牙儿和莞莞的前面。
所以说,三个和四个有什么区别?渣都渣了,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装?”
吴王闻言苦笑了起来,“我至少还有过渡的时间,哪像你这么直接?”
吴楚之冷笑起来,“少来!我们19岁以前的经历一毛一样好不好?
你敢说偷看当年冰冰和莞莞洗澡的时候,你心里没点想法?何必那么虚伪?
至少我就敢说,当年我就在想,如果生活在古代该多好!”
吴王一口烟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自己和自己对话,果然是最烦的!
什么底细都被翻得精光。
吴楚之见状,叹了一口气,喃喃这,“刚刚她说她要去做外交官,我心里就非常的烦躁。
外交官,至少驻外使馆八年,至少八年见不到她,我一想起这事,心里就难受。
再想起她可能要做别人的妻子,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吴王耸了耸肩膀,“这是你自己的事,你爱怎么做怎么做吧。”
说罢一脚油门一踩,便往建国门内大街开去。
……
走进校门的王冰冰,开心得蹦蹦跳跳起来。
心里情感和人生方向逐渐明朗起来,让她此刻的心情很是舒畅。
只要他心里有她,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
谁说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
以一个红颜知己的角色陪在他的身边,和他共同经历风雨,难道不好吗?
那个怀抱,是自己一辈子的归属,这是高三暑假的那个雨夜便明白的事情。
那天,把她从小带大的奶奶,走了。
那天,她原本融洽的大家庭,毁了。
那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拿到外交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她,正带着从锦城来的吴楚之、孔昊、秦莞一起逛着建邺城的名胜古迹。
那天,自己的幺叔从漂亮国回来,久病卧床的奶奶也因为幺儿的回来,高兴的站了起来,要给幺儿包汤圆吃。
那天,全家人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团圆饭,不仅是给幺叔接风洗尘,也是为奶奶庆贺。
现在想来,可能当晚只有他们几个小的不知道,奶奶那情况叫做回光返照。
不过除了自己父母和孔昊的父母外,大伯和幺叔两家人根本不在意这一点。
奶奶刚咽气,一切就像是排练好的一般忙碌起来。
有人打着派出所的电话,要开死亡证明;
有人联系着殡仪馆,咨询着火化的事情;
有人打着单位的电话,询问着丧葬费;
小姨父孔向东和小姨王淑珍打着亲朋好友的电话,报着丧。
只有自己和孔昊守在灵前,哭红了眼。
陪在她和孔昊身边的,只有吴楚之和秦莞两个外人。
同辈王家人,都在和大人们一起忙这忙那。
爷爷走得很早,按照奶奶的意愿,不设灵堂,哪天走第二天便烧了下葬,所以事情倒也简单。
忙碌完的大人们,坐下来后,都不肯等殡仪馆将奶奶的遗体接走,便迫不及待的商量起遗产的分割。
王冰冰的幺叔认为房子应该是他的,说奶奶之前专门说起过这事。
王冰冰的大伯则认为幺叔一直在国外,从未尽过孝道,不应该拿。
两人差点动起了手。
不过他们一直认为,孔昊的母亲是嫁出去的女,更没资格拿。
小姨父孔向东代表寒透了心的小姨王淑珍主动退出了。
而王冰冰的父亲老二王海涛也主动退出了。
按大伯和幺叔的说法,在国开行省分行这种机构做副行长的老二,也就不要和他们这两升斗小民争了。
此后,除了老二老三逢年过节还能见上一见,四兄妹在老人下葬之后再无团圆之日。
不过,当晚,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几个小的,都被吓坏了。
义愤填膺的吴楚之带着她和孔昊,与秦莞一起在宾馆开了一个套房。
那晚,见自己哭得伤心,一向防她跟防贼一般的闺蜜秦莞,主动的将她推进了吴楚之的怀里,让他安慰着她。
虽然知道那是暂借的,并不能长呆,但是王冰冰还是牢牢的记住了那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