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房、单位房、私房,各种产权关系纠缠在一起。
历史文化保护区,文物保护单位,历史和现实,发展和保护互相撕扯。
标准租、经租房,种种历史的沉案使问题更为复杂化。
但是,所有复杂的事,在赵师傅的眼里都很简单明了。
高高兴兴搬家走人的,多是在外面有房的、把户口还留在公房里或因历史原因未腾退私房主房产的人,拆的不是他们家的房,还得了补偿款,几乎是白拣了一笔钱。
走得不痛快的,多是在外面没有房的,这些人有住公房的也有住私房的,居住面积小,拆迁那点补偿款不够买新房,有的甚至是想走也走不了。
这当中,还有再怎么也不想走的人。他们在胡同里有祖辈留下的房产和家族的情感,他们不能也不愿丢下自己的家。
租住公房、单位房的和私房主在前门、大栅栏的比例各占30%。
身为私房主的赵师傅看到,租住公房的,在拆迁签字的同时,只要和房管部门签一个合同,就以每平方米135元的价格,从房管部门买到产权,由房屋的使用权人,变成和他一样的产权人,享受和他这样的私房主拆迁补偿待遇,心里有些不平。
大家都一样,一样的补偿款,一样的离开前门的结局,并且他们关心的事也是一样的:胡同外面的房子和高涨的房价。
早上赵师傅出来遛鸟,一边晃着鸟笼一边和街坊议论着房子:
“只能上房山,或者燕郊了,那儿4000多一平方米。”
“是啊,赶明儿遛弯,一不小心,遛荷北省了。”
“呵呵。”
笑声里有一点辛酸。
“买房子还是得下手早!听说没,大栅栏郭春燕那家的事……”
街坊里的八卦总是在流传着。
说有这么一件事,郭春燕和丈夫孩子哥哥嫂子及自己的老母亲在上草场六条6号院租住两间公房。
2003年6月,郭春燕拿着31万的巨额补偿款,带着72岁的母亲,离开了她居住了40多年的大杂院。
她在玉蜓桥附近以每月1500元租了一间2居室安置下母亲,一家人分做两处,母亲、她和她儿子住出租房,因为出租房实在太小,丈夫回自己父母家,然后开始奔波着买房。
当手里捏着的拆迁款和市场的房价比较时,郭春燕傻眼了。
刘家窑72平方米的二手房,39万元。位于广渠门的80平方米的二手房,48万元。
郭春燕从城东到城西,城南到城北,跑了不下几十处房,从6月到10月,再回头看曾经去看过的房子,更傻眼了。
刘家窑72平方米39万元的二手房,已经涨到了47万元;广渠门的80平方米48万元的二手房,涨到了60万元。
郭春燕已经退休,她和丈夫都过了可以申请贷款买房的年龄,孩子还在读书,没有路径去筹措几十万的买房钱。
于是,他们在拆迁中成了无房户。
“谁说不是呢,整个上草场六条胡同大约住了100多户人家,搬走的有50多户。
搬走的住户中,除了原来在外面有房的人家之外,其余的都像郭春燕一样在外面租房住,原因也都是房价太高,买不起房。”
街坊们把这种居无定所的状态叫做“打游飞”。
“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还在外面‘打游飞’,你说这心里是什么滋味?”
老街坊们都十分同情郭春燕母亲的状态,他们议论着,叹气着,也忧愁着自己将来的去向。
“所以说,拿到拆迁款赶紧买房,不然你眼看着手里的钱在‘哗哗哗’地变毛,越来越买不到房子了,心里那个发毛啊!”
赵师傅提着鸟笼子垂头丧气的走了。
前门的拆迁,那里的居民在当时看来,是一个非常吃亏的事情。
货币安置,评估价格是2001年的,放在现在本就缩水了一小半,如果还不肯降低购房大小,则会像郭春燕一般,一旦错过一步,则永远赶不上。
在那时,一个‘拆’字,可不像十来年后那么吃香。
不过,这一切,在吴楚之眼里却是处处的商机。
他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再过两个月,为了彻底实现前门地区快速拆迁,衙门会自打其脸的重新祭出安置措施。
前门东侧路以东的,承诺在东南二环、三环之间的弘善家园安置。
安置的面积是1:3.5。
但安置房的建设周期是三年,在房子建设好之前,居民需要自己找房周转,费用自理。
“房虫子”是胡同里的居民对“游走型”房产中介的称呼。
前门居民仔细地计算着自己手里的拆迁补偿款,三五结伴地去看沙盘,看房子,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
新盘商品房根本买不起。
他们大多数因为孩子上学、自己工作地点等原因不能到城外去住。
于是建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二手房成了他们首选目标。
前门地区,成为房虫子们地下交易的热门。
好点的“房虫子”有一间、半间小房儿支一个办公桌,差点的就在胡同里宽敞的地方支一个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房源的牌子,更不济的在墙上贴一张小广告就走,于是满胡同里都是这样的广告。
前门的特殊拆迁是成熟一片动迁一片,吴楚之自然会选择一个片区。
选了一个规模最大的‘房虫子’,吴楚之直接提出了购房需求。
“成片,十个院落,按照现在的市场价走。”
‘房虫子’的工作人员也不废话,“吴总,稍等,我去请我大哥边总。”
不多时,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削年轻人便走了进来。
“吴总,这是我们边总。”
来人笑眼盈盈的伸出了手,“吴总,幸会!幸会,叫我小边就行了。”
工作人员补了一句,“小边总我大哥,是公司前门片区业务的大总管。”
这位小边总管,让吴楚之不自觉的联想到以前故宫里的特色产物。
小边总个子不高,约摸一米六七的个头,端的是唇红齿白,肌肤白晰细嫩,却又不似病态般苍白,眼尾带红隐如勾,模样十分阴柔。
兰花,花中君子,而兰花指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则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滑腻,只能出现在女孩柔胰上的形容词,竟然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身上。
吴楚之皮笑肉不笑的抽回了手,放在身后不着痕迹的擦拭着。
“小吴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顺带您也让小弟看看,您到底有没有这个财力。”
显然,小边总管并不喜欢在这样偏仄的地方谈事,也不太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有这个财力,一口气吃下十个院落。
一个院落大概是200-400平方,就按平均300个平方算,以当前5000的市价,盘下十个院落要1500万去了。
吴楚之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客随主便,小边总您先请,顺道也给我介绍介绍,您有没有整合十个院落的能力。”
小边总管嫣然一笑,兰花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吴楚之的额头,“小吴总,瞧您说的!走吧。”
吴楚之倒吸一口冷气,全身恶寒起来。
一出门,就遇见一大妈,“小边,我要去幼儿园接孩子,多多就放你店里了啊。”
“好嘞!张大妈,您放心的去,我弟弟我会让他们看好的。今天遛过了吗?没遛,我让人带着去溜达一圈。”
小边总管蹲下来,和一只哈士奇打着招呼,“弟弟~”
张大妈笑着说,“你弟弟就是想你了,没遛呢,那麻烦你了小边。”
“小事,自家人,您就安心的去接孩子吧。完事了过来接我弟弟就行了。”
小边总管和吴楚之告了个罪,牵着那只二哈又进了店里。
也没让吴楚之多等,小边总管笑着走了出来。
不过没走几步,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小边姐,我妈让我在你这里写作业,她五点来接我。”
“航航!欠收拾了是不,叫哥哥!”
“姐姐!姐姐!就姐姐!”
小男孩冲他略略略的做了个怪相,转身过来走到吴楚之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混哪儿的?面生的很!不要在这里偷鸡摸狗啊,看见没,小边我大哥,仔细他揍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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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编我大哥”出演小边总管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