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坐下听我说!”
丁荣邦对此也不生气,拍了拍身边座位,待丁善本坐下后,方才解释道:
“我和老柴,基昌的关系你也知道,现在老柴出事了,我和基昌无论如何也要做点事,不然的话,江湖上的朋友都会耻笑我们的。”
“我们可以替柴叔照顾他家人,让人在监狱里好好照顾他,也是道义,根本用不着杀人啊!”
丁善本完全不同意道。
“是啊,我们确实不动手!我和基昌谈好了,我出钱,他出力,动手的人是基昌,杀人的也是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丁荣邦很有意思,说出一句奇怪的话,似安慰丁善本,更像是安慰自己。
“爸爸,你常常都说,我们是捞偏,不是捞黑,买凶杀人啊,这样下去,就是走回头路。”
丁善本可不会被这么忽悠了,语重心长劝道。
“这……”
丁荣邦开始思考,老实说,他已经退出江湖几十年时间了,除了一些灰色生意还在做外,真正黑道事业早就没做了。
杀人这种事,更是早早忘记了。
要不是这次出事的是他结拜过的生死兄弟,他怎么也不会同意帮手,即便拿钱也不会同意
看到丁荣邦有些松动,丁善本加大力度,再话道:
“爸爸,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那你别做,我做,我去买凶,到时候要坐牢也是我坐牢。”
“善本,你胡说什么!”
听到这个,稳如泰山的丁荣邦瞬间紧张起来,激动道:
“爸爸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这边的事你不要过问,不要管。”
“我知道你是怕我感情用事,你是怕我受以前的兄弟连累。儿子,爸爸捞偏门都几十年了,可是我希望我的子女全部都清清白白。我送你去外国读书,把金行这个正当生意交给你,是希望你站出来,不会被人家看扁。”
“你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丁善本听得心中感动,但表面不言不语,丁荣邦亦没了话语。两父子挨坐无言,气氛有些凝固。
而大概过了两分钟后,丁荣邦突然道:
“好了,好了,爸爸答应你了,我就只照顾老柴和他家里人,叛徒的事,我不管了。”
丁善本听到这里,方才展露出轻松的笑容。
丁荣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欣慰,话道:
“好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我们两父子好久没一起聊天了,不如聊聊别的。”
“好啊!”
丁善本风度一笑。“那就说说今天那个雷老总吧!”
丁荣邦突然提起耀阳,感慨道:
“那个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六百万放在面前就只看了一眼,还敢当面拒绝我丁荣邦!整个港综市,这样的年轻人真找不到几个。”
“是啊,那位雷老总很有原则!”
丁善本亦由衷话语了一句。“有原则嘛,我倒是不这么看!
”丁荣邦笑了笑,教导道:“善本啊,你做人一向仁义,这点像我,但看人,你却总是往好的方面去看,把每个人都看成是好人,这样可不好。”
“哦?”
丁善本显得有些疑惑,不由道:
“爸爸的意思是,那位雷老总不是好人?如果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要六百万,又为什么拒绝。”
“或许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钱!”
丁荣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幽幽道。
“不是钱,那是什么?”
丁善本来了兴趣,顺口问询道。
“一个追求工作表现完美的人,你说他想要什么?”
丁荣邦不答反问,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丁善本马上明悟过来,道出一字:
“权?”
“或许吧!”
丁荣邦点了点头,但并不那么肯定。
只是语重心长对丁善本道:
“善本啊,我希望你有时间,多和那位雷老总一起玩玩,最好是真诚做个朋友。当然,兄弟的话,就更好了。”
“啊……?”
丁善本十分意外,因为丁荣邦可从来不会过问自己交友的事,更没强迫过他和谁交朋友。
现在却突然让他去结交耀阳,一个刚刚得罪过他的狱警!意外之下,丁善本不解道:
“爸爸,你不是认为那位雷老总不是什么善人,怎么又……?”
“我就是不希望你身边的人都是善人!”
丁荣邦马上跟上一句,看着丁善本,眼中满是慈爱道:
“善本啊,这些年来你一直忙于做正行,这件事是爸爸决定的,你也一直做得很好。但是你身边的那些人,哎……”
“亨利、家荣,这些人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但说到做人,心不够狠,手不够辣。”
“鼎丰金业如果一直正常运行,这一辈子都幸运安稳,倒还没什么。可是一旦有别人想要对付你们,爸爸真怕你们无力反抗啊!”
“现在爸爸还在,看在我的面子上,一直没什么人敢妄想鼎丰的雷山。但是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爸爸真怕你守不住这份江山。”
“耀阳那样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从一个无名小卒,做到赤柱惩教主任,让整个港综市道上很多人欠下他的人情,本事与手段都不可小觑。你现在最应该结交的朋友,也正应该是他那样的人。”
“只有那样的朋友足够多,有一天你有难,才能有人替你出头,帮到你!”
“爸爸,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丁善本听得无比感动,连连拍着丁荣邦的手,话语道。
丁荣邦欣慰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丁善本道:
“这东西你拿着,过几天约那耀阳出去玩的时候,送给他!”
“恩?”
丁善本接过,好奇打开,这赫然是一份请帖,一份国际钻石珠宝会展的请帖。
丁荣邦亦适时开口,自信道:
“这位雷老总既然不爱钱,但是介绍他一些人脉,想来他会欣然。你请他去看珠宝展,再介绍一些巨富、豪商、高官给他认识,他会记住你这份人情的!”
就在丁荣邦教导自己儿子丁善本之际。
同一时间位于港综市旺角“华都夜总会”。
这里,正是两年前,耀阳出资,由丁瑶、阿夜联合开创的产业。
耀阳让招文积将自己送到旺角后,便下车告别,自己步行了过来。
毕竟今天耀阳放假,谈完正事,还有大把时间,可以陪陪自己的两个女人。
由于现在时间还是早上十点,夜总会处于空旷的阶段,连服务人员都下班了。
里面的桌椅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倒是一些小姐,或许是昨晚没生意,又或许刚刚回来,坐在大厅各处沙发上聊天。
耀阳刚刚踏入大门,便被一个眼尖的女人发现。
女人只有二十几岁,五官很艳丽,化着淡妆,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衣襟却放得很开,给予人一种强烈的诱惑。
看到耀阳,她眼睛立马一亮,扭动着腰肢迎了上来,脸上浅笑道:
“震哥,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过来看两位老板娘啊?”
”耀阳当然也看到了这个女人,而且他对其很熟悉。
老实说,这人在耀阳的记忆中还是一个知名人物,一年前见到她时,曾经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这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耀阳前世看过的一个电影,龙在边缘之中,飞龙的妻子Daisy。
不过这里可不是电影,Daisy根本不认识什么飞龙,只是一个手段较为高明的妈妈桑。
说起来,这个Daisy在某些方面,与阿夜很像,她不过二十几岁年龄,长得也算美貌,如果出来捞,绝对是大把大把的钱。
但是她并不出来捞,反而选择了做个妈妈桑,而且在短时间内,她就从一个小妈妈桑,成功做到中国城知名人物。
在一年前,阿夜为了将自家夜总会生意提高,四处高薪挖强人。
Daisy,也正是那时候从那边跳槽过来的。看到Daisy,耀阳也打起招呼,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点头道:
“是啊!她们在吗?”
“两位老板娘现在应该都在上面睡觉吧!昨晚场子生意太好了,她们忙到很晚才休息。阳哥,不如我们姐妹陪你聊一会儿,等老板娘醒过来,你再上去?”
Daisy说着,款款走到耀阳身边,一手挽住耀阳的胳膊,显然是没打算轻易放他走。
这个情况,相信大家也明白了,Daisy经过与耀阳、阿夜、丁瑶等人的长期接触,有些看上耀阳了。
说起来,事情依旧是一年前发生的了。
在一年前,阿夜四处挖角,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较为不道德的行为。
因为阿夜这种行为,也让许多夜总会老板不满。
一些自恃势力大,背景强的老板,直接找上阿夜谈判。
还有一些势力较小,或是不怎么在意的老板,便把对付的人指定在跳槽的人。
他们想要别人知道,敢这样离开自家公司,是要付出代价的。当时,Daisy就受到本家夜总会身后社团的威胁,几个小混混甚至在华都后门堵住了Daisy。
也就是那天晚上,耀阳恰巧来夜总会找丁瑶与阿夜,看到后,二话没说,就狠狠教训了几名混混。
从Daisy口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耀阳发力,回到赤柱后直接找了一票角头老大谈。
当时耀阳放话了,如果他外面的生意被捣乱,赤柱里面的人就要出血。这一放话,赤柱里面的角头老大纷纷发力,或是找人脉,或是干脆找到自己身后社团,让他们赶紧收手,不许对付华都,跳槽的人也别动,算给耀阳一个面子。
如若不然,他们以后的曰子还要不要过。
轻轻松松,耀阳将华都麻烦解决。
那个时候,Daisy对于耀阳其实还没有太大感觉,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本事。
但后来在华都工作时间长了,Daisy慢慢和丁瑶、阿夜混熟了,平时也聊些八卦。
从两女的口中,她知道了耀阳同她们的关系,更知道这家夜总会,竟然是耀阳出资开给两女的。而且,这里赚到的钱,或是扩大业务,或是让两女随意花,人家根本不怎么管。
有本事、有钱、大方、人也长得不差,性格亦很好。长时间接触下来,Daisy慢慢陷入,每次耀阳到华都,只要被她撞见,必然拉着耀阳聊一会儿,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阿夜与丁瑶倒也不是一般女人,她们对于Daisy这种明显的撬角行为也不予理会,也不知道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耀阳有信心,这就更加增大Daisy追求的心思。
在Daisy的强烈邀请拉扯下,耀阳根本脱身不得,苦笑着被拉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这个时候,在场其他妈妈桑和麾下小姐们也瞧见耀阳,无不热情招呼,不管与其他人平时是否合拍,一股脑儿全部坐了过来,七嘴八舌话语起来。
她们可都知道,这位爷说话,在这个场子就是圣旨,讨好了这位爷,曰子可就好过了。
“阳哥,你可有些曰子没过来了,我一直很想你啊!”
“阳哥,阳哥,昨天晚上我碰到一个死咸湿的,差一点吃了我,你可要为我出头啊。”
“阳哥,你可不可以给mon姐说说,今晚给我们姐妹安排一个好钟啊,我们姐妹这一个月都被排在后半夜,都快没钱吃饭了。”
“……”
有人曾说两个女人就是一千只鸭子,现在包围耀阳的女人,足足十几个,可谓几万只鸭子围着他叫唤。
耀阳听得头昏昏,Daisy更是不满,不断将身边的女人挤开。
对此,耀阳其实也有些无奈,这些女人严格来说,其实根本不算夜总会员工,只是与夜总会是合作双赢关系。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实上对于夜总会的理解,很多人有误区,会认为这些女人都是夜总会的工作人员。
恰恰相反,事实上高级夜总会,只会卖酒水与客座、还有一些其他产品,女人绝对不是夜总会的业务。
特别是在港综市,高级一点的私钟妹大多是跟着妈妈桑混,而妈妈桑负责与夜总会谈判,带着她们驻扎一个场子工作。
夜总会抽她们的佣金,同时负责保护他们的各类安全。
相对而言,高级私钟妹其实是很自由的,今天说不做,马上就可以走。
低级一些的私钟妹呢,那就不用说了,多是跟着社团混迹,跟着所谓的“马夫”。
她们赚取的钱,那就不是被抽成了,而是直接被社团抽得只剩下一两成生活费,大部分都要上缴。
而且,她们自由度极低,想走可以,还要拿钱赎身。
另外还有一些客串野生私钟妹,她们只要交够保护费,倒也可以在一些地区做生意,就不用多提。
是以,被一大票合作伙伴围住,耀阳还不便呵斥,只能苦笑着听她们抱怨八卦,不时回应两句。这一顿聊,从早上十点,一直聊到中午十二点,阿夜方才姗姗来迟,睡眼朦胧从楼上走下来。
或许是有些奇怪平时不合的一些妈妈桑今天怎么都坐在一起,阿夜首先便很有气势娇喝道:
“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做什么…?”
“二姐!”
“二姐,你醒啦,阳哥来了。”
一票女人除了Daisy外,似乎对阿夜都有些惧怕,看到阿夜的身影,赶紧起身,客气招呼。
“耀阳哥?”
同一时间,阿夜彻底清醒,瞧见了耀阳,一脸欣喜跑下楼: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请假出来办点事,事情办好了,就过来陪陪你们,只是没想到你们现在才起。”
看到阿夜,耀阳语气很温柔。
两年来,这个女人对耀阳言听计从,可谓指东向东,指西向西,从未违背过耀阳哪怕一句话,令耀阳对其很是宠爱。
“耀阳哥,你既然早就来了,直接叫醒我和大姐就是了,不用在这里等的。”
阿夜嗔怪一句,随即高兴拉起耀阳,话语道:
“耀阳哥,我们上楼再说吧,大姐也已经起身了。”
“好,我正想和她聊些事。”耀阳点头,任由阿夜拉着往楼上走。
小姐们包括Daisy在内,可都不敢对老板娘有丝毫的违背,只能看着两人缓缓上楼。
剩下Daisy心中恨恨,不时看向身边同事,不忿暗道:
“阳哥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些臭三八说个没完,让我都没怎么插上话,真是气死了!”
再说耀阳,直接与阿夜走上华都三楼,轻车熟路就来到两女平时住的房间。
打开房门,身材圆润,妩媚动人的丁瑶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或是听到动静,头也不回道:
“阿夜,下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
“大姐,耀阳哥来了!”阿夜提醒着丁瑶。
丁瑶瞬间转身,看到耀阳,眼波中流转着春色,起身迎了上来:
“耀阳哥!”
经过两年时间,丁瑶已然适应耀阳女人这个身份,她如今自我感觉也过得很愉快。
耀阳这个人,爱权亦愿意放权。在赤柱监狱,大部分事都交由下面人去做,自己掌控大方向,制定规则。
赤柱之外,更是如此:
白道事业,由占米仔全权打理,除了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外,耀阳几乎不怎么出面。
灰色产业,完完全全就交给了丁瑶与阿夜,任由二女发挥。
而二女之中,阿夜如何能够玩得过老谋深算的丁瑶,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她就已经认丁瑶为大姐,完全处于协助地位了。
换言之,丁瑶现在掌管着耀阳麾下灰色产业,虽然规模比起三联帮,那是不值一提,但前景远大,关键丁瑶一言九鼎,舒心啊!
在这种感觉下,丁瑶两年中只回去台湾两次,一次是手刃了仇家,一次是她姐姐的忌日,回去祭拜!
回到正题,耀阳一把搂住迎上的丁瑶,笑道:
“听下面的人说,昨晚你们忙了一晚上,场子最近生意有这么好嘛?连你们两个大老板都要亲自上阵!”
“谁说我们上阵了,哼,而且我和阿夜也不是什么大老板,你雷大老板才是嘛。”
丁瑶一把扭了下耀阳的胳膊,嗔怪道:
“还不是和联胜的人,昨晚差点在我们场子里闹起来,我和阿夜忙着调解,好不容易才摆平他们!”
“和联胜?”耀阳眉头微皱,有些不满道:
“他们的人敢来我的场子里闹事?”
无疑,如果丁瑶此时回答一个“是”字,赤柱监狱里面和联胜成员就免不了要悲剧了。
还好,丁瑶微微一笑,摆手道:
“那倒不是!”
否决后,这才解释道:
“还不是和联胜四年一次的龙头大选,他们社团内几帮人斗得不可开交。
昨晚有一个叫大D的,自称在荃湾混,跟神爷的,来我们场子里捧场。
后来一个叫乐少的小子带人来找他麻烦。
”大D,乐少?敢情他们在八十年代就有仇了,且都还只是人家小弟时期,有意思。
还有这个年代的大D钓鱼带不带头盔阿?
耀阳听得有趣,问话道:
“后来呢?”丁瑶白了耀阳一眼,接话道:
“后来,后来还能怎么样,你不是曾经说过嘛,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准在我们的场子捣乱。我才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就是让他们不许动手咯!”
耀阳这才满意,却又玩味道:
“他们听你的?”
“我的话他们可以不听,我背后的人他们却不能不怕吧!”
丁瑶幸福靠在耀阳身上,意有所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