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邪恶赖以生存的条件之一,便是善良的沉默,它繁盛的催化剂之一,便是正义的缺席。
在善良的沉默之中,邪神开始低语,在正义的缺席之下, 衣冠楚楚的恶魔与魔鬼开始取而代之。
各族的诸神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因果的概念深入人心、因为,那应该是填补灵魂空洞的万灵药:
勤劳工作的人,为世界与人民创造价值的人,应当得到奖赏;而那些对劳动者敲骨吸髓的蛀虫,则应该被碾碎。
诚实守信, 因为肩膀上的重担而在生命之路上留下深深脚印的灵魂,应当感到深深的满足与安宁;而那些逃避责任,沉溺于轻松幻象的人,会在回首的时刻,应当因为一路走来却渺无痕迹而怀疑自己是鬼非人。
是他人生命为草芥,肆意碾压毁灭之人,应当付出同等的代价………
所以,一般来说,神明不会将复仇的概念彻底熄灭,毕竟想要放下,首先要拿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个神族的冥界体系中,都有让亡者与尘世沟通的渠道,让他们将未完成的心愿传递给行走于物质世界的亲近之人,让他们自己能够尝试安息。
张大本的弟弟,矗立于望乡台上,已经很久了。
一个愤怒的,不甘的灵, 一个不愿去转世的痛苦之魂。
当阎罗的权柄, 杀人者,以及被害者希望托孤之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张大本在一瞬间与站在望乡台上的弟弟被连接了起来,他在一瞬间感到了地府之风,闻到了弟弟在临死前闻到的,终结其生命的【死神】的臭味。
让人失去理智的,没有人类的词汇可以形容的悲痛,如同野兽咆哮一般在灵魂中炸开的瞬间,老执法者在一瞬间便理解了一件事---眼前这个男人,是害死他弟弟的凶手。
充当了桥梁与介质,对张大版弟弟死亡时的痛苦感同身受的皮烟罗,感受着和之前感受过的【逆潮】类似的,直接施加于灵魂之上的痛苦,心中如同电流一般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了。
没人能料到或者计划到,一个死于阿兰之手的死者的至亲,会出现在现场,和皮烟罗这个呼唤过阎罗王降临的地府介质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不过虽然没有料到,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
来自亡者世界的逆流化作神秘空间的微风,吹入这个世界, 对这种微风极其敏感的超凡者们以及虫族的感知器官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这股波动, 而一瞬间被复仇的冲动冲垮了理性的老执法者嚎叫着扑向阿兰的行动,则成为了所有人动手的信号。
在他感受到那股指向性非常明显的, 对他充满了愤怒和复仇意愿的地府之风的时候,在张大本的肌肉中流淌的神经电和体内的化学反应一起被阿兰感知到的时候,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老执法者突然会攻击他,【要不要不要有任何反应直接被对方扑住,以便继续伪装】的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就被放弃了。
毕竟,他本来的计划中,这博物馆中所有的警卫和清洁工人也都是要被他用虫族生物技术控制成傀儡好进行下一步的---现在直接动手的唯一不同,就是博物馆外部本来要借着安保系统测试升级这个理由去升起的,那个会将整个博物馆保护在其中的防护穹顶还没升起罢了。
他本来是想在借测试之名,升起博物馆对灾害和抢劫偷盗进行防御封锁的系统之后,再开始行动的。
现在,也不过是早行动一步。
于是,阿兰动手了。
他穿着的风衣突然鼓起数个大包,让他的人类形象瞬间崩溃,伴随着利齿的撕咬和酸液的腐蚀,他的衣服被皮肤下面突然突起窜出的生物组织撑破口子,这些从阿兰体内分裂出的寄生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周围所有的人扑去---一旦这些虫族的生物组织接触到皮肤,它们就会钻入生物的体内,完成寄生控制。
在极尽的距离下,这些丑陋的寄生虫在空中的飞行时间可能还不足一个人眨眼一次的时间。
不过周围假扮成清洁工的两个特工和行者都不是普通人,两名特工都是专门选拔出来执行任务的精锐超凡特工,行者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张大本暴起发难的时候,他们是和阿兰一起开始行动的。
兽面人身的虚影在钱虎的背后一闪而过,清洁工打扮的特工双眼骤然发红,焚尽一切的闪光从他双眼中射出,直接将冲着他脸飞来的寄生虫烧成了灰烬;王德法的头顶上,迷你的太阳女神挥舞起驱赶太阳的神鞭,灼热的灵能鞭一鞭子将冲着王德法扑来的寄生虫变成了一团黑灰。
行者飞起一脚,直接将冲着阿兰扑过去的张大本绊倒,而冲着张大本和行者扑过去的寄生虫飞行路上的空气,突然仿佛玻璃上出现了裂痕一般,冒出了无数细小密集的【裂缝】,寄生虫撞到那些裂缝上,瞬间便被相位裂痕切割成了无数份毫无生机的小块。
感应到超凡力量爆发的下一个瞬间,阿兰就知道他落入陷阱之中了---人族的第三共和国对他的行动事先早就知道并且提前布下了围杀陷阱的念头,让这个一项非常冷静的虫族特工也惊骇不已。
不过,训练有素且身经百战的阿兰-托尔还是光速压下了心中的惊骇,神速的开始行动。
虫群主宰意识对神秘空间力量传递的干扰在下一刻就要张开,而人族早就设下埋伏的消息也即将要发送出去,就在这时,行者发出一声咆哮:
“动手!”
阿兰刚刚开始作为虫群主宰意识的一个节点打算建立和主宰的链接,释放那种窒息一切超凡者的干扰,他关于人族早有准备的信息也刚刚开始传输,就有另一种力量从整个博物馆空间结构的中央一点释放了出来。
一切的信号在瞬间都被截流了,阿兰瞬间感觉到了一种让他不安的恐怖孤独包围了他,一直以来一直仿佛无处不在,如同空气一般包围着他的虫群意志突然消失了,他和主宰构建链接的过程瞬间被打断,发出的信号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墙壁,完全出不去。
一瞬间,阿兰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孤岛之上---他觉得有些惊慌了,这位虫族特工不知道人族什么时候开发出了这种技术,那种将周围一切都封锁起来的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起来像是超凡力量,但是……
但是,主宰的力量是能干扰神秘空间的超凡力量传输的啊,怎么反而会被超凡干扰的?!
在阿兰慌神的瞬间,任务指挥中心内的内勤特工们按下遥控按钮,博物馆为了从自然灾害和犯罪行为中保护文物的封锁穹顶瞬间升起,将整个博物馆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封闭空间,同时,博物馆内所有的封锁隔离闸门瞬间落下,将整个博物馆瞬间封锁。
听着周围隔离门落下的声音,阿兰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人族原来一直在盯着他,并且将他的计划拿过来对付他了---本来博物馆就要测试这些安保系统,现在安保系统启动,不会有任何人怀疑这里的异常的,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