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春彦死了?”阿尔维斯站在正在施工维修的宅邸门外,表情复杂。
他的手中,握着一幅已经完成的画作。
“艾兰得董事的葬礼都已经举办了,你不知道吗?”建筑工人看了看模样邋遢的画师道。
他当然不知道。
他当时还在那艘被称为海上国家的艾维瑟斯游轮上醉生梦死。
等到他终于完成画作,想着给自己的债主送来先抵债的时候,才知道,大庭春彦,早就死了。
可是
他的画还没交到画主人的手中。
“我能进去看看吗?”模样邋遢放浪形骸的画师问。
“你是谁?”工人狐疑的看着他。
“我是”画师背起了作画的工具。
“春彦先生的朋友。”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宅邸。
“春彦先生还有这样的朋友吗?”工人看着远去的画师背影,语气疑惑。
然后摇了摇头。
那种大人物的想法,他怎么会知道呢
虽然
即使是个大人物,也已经死了。
画师阿尔维斯安静的路过花丛。
白色的蔷薇依旧盛放。
这座古堡似的建筑阿尔维斯来过多次。
有时在深夜,有时在白天。
有时清醒,有时醉醺醺。
古堡的主人却从未拒绝过他的拜访。
阿尔维斯想起曾经最初的拜访场景。
在古堡昏黄的烛光中,温和优雅的男人坐着轮椅,牵着脆弱精致的男孩缓缓而来。
“我需要你为我和修治作画。”
“记录下我和修治相处时宝贵的记忆。”
从那以后,每一年,阿尔维斯都会为他们画两幅以上的画作。
大庭春彦是个温和到让人觉得他像神的男人。
只有神才能那么从容的原谅一切。
而那个孩子
眼中空无一物的模样,像极了神的另一面。
每当为他们二人作画时,总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感。
甚至让他忘记一切,不吃不喝的作画。
他走过大厅的沙发。
想到了曾经坐在那里喝茶的身影。
走过楼梯。
想起了那个夜晚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朝他投来眼神的少年。
墙上挂着的画作都已经被人取下。
阿尔维斯却能清楚的回忆起哪个位置原本放着的是哪幅画。
甚至能记起大庭春彦得到第一幅画时,略带开心的对当时还是孩子的小少爷说的话。
“这是关于我们的第一幅记录画。”
“后面还会有很多。”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人把我和修治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啊”
那个温和优雅,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说到这里,语气可惜。
现在想来
大庭春彦恐怕早就做好了总有一天会和他养大的孩子分离的准备。
可是
大庭春彦真的想过他会以什么方式离开吗?
墙上的孔洞。
碎片。
以及
尚未抹去的血迹。
阿尔维斯已经想到了那天所发生的意外。
大庭春彦离开了。
他所养大的孩子呢?
当时的那位小少爷
是否曾亲眼看着亲人的死去?
在亲人的尸体旁无声落泪?
他应当感到怜悯的。
阿尔维斯想。
可是此刻充斥他内心的,只有无尽的创作。
画下来,画下来,画下来——
将你脑中想象的画面都画下来——
他的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叫嚣着。
他恍惚之中拿起了绘画工具。
“砰——”
“哐啷——”
他倒在了地上,打翻了脚边摆着的工具。
浑身抽搐的冒着冷汗,却双眼无神的望着吊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这是他的杰作。
唯一的。
他闭上了眼。
“您好,您是国际快递,请签收。”穿着蓝白工作服的快递小哥面带微笑的敲门。
“快递?绿川——”开门的金发男人朝屋内喊了一声。
“汪——”
快递小哥隐隐约约听到了狗叫。
黑发蓝眼的男人走了出来。
“是你的快递吗?”金发的男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