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意思。
白颜卿不紧不慢地跟在白景轩身后,始终与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父女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走了一路。
书房内。
父女二人沉默良久,终究还是白景轩先开了口。因为他,着实有些看不透他这个女儿。这场对峙中,到底还是他先沉不住气了。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此次接你回府,所为何事。”
白景轩稍稍想了下,还是直截了当地点明了。
白颜卿依旧不语,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人,这个在她人生中缺席了好多年的人,这个一直任由外人欺负她,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人,竟是她的父亲!说不怨恨,那是假的!他以为他多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她就能原谅他这些年对她的疏忽吗?不可能的!
“即使为父不言明,想必你也自有法子知晓。”
见白颜卿许久未曾出声,显然是出神了,白景轩适时开口提醒道。
闻言,白颜卿嘴角闪过一丝让人不易觉察地嗤笑!是啊,旁人不知白颜卿这些年的种种,但身为她父亲的白景轩,即使对她不闻不问,也还是会暗中派人监视她的。所以,那些她经历的种种,她并没有打算瞒过白景轩,毕竟整个白家,也只有她的好父亲,还把她当白家女!只是,任氏和白芙蓉母女几个,还当真以为,她养在庄子里这些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可叹、可悲、可笑!
“父亲……所指何事呢?”
白颜卿轻柔地抬手,以手帕掩了掩嘴角,面上瞬间浮现出几分较弱的病态来。而后抬眸,那水汪汪的双眸中,满是不解之意。
“你也不必与为父这般忸怩作态,以这种眼神瞧为父!纪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白景轩意有所指,且并未与她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听罢,白颜卿微微一愣,随后便笑了。显然,她对白景轩的这番话,并不是很诧异。
呵,纪家?
他还有脸提纪家!亏得她这位好父亲,居然还记得纪家!
白颜卿一直以为,自她母亲纪槿初死后,她的好父亲,便不记得她母亲以及她母亲的母族了。毕竟这些年,白景轩一直狠心将他与纪槿初唯一的女儿,放逐到庄子上,任由白颜卿自生自灭,从未多几分关心,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仅如此,自纪槿初死后,白家更是与纪家断了往来,划清了界限!不说平日,就算是逢年过节,白景轩都未曾亲自去他岳丈家登门拜访过,仿佛自纪槿初死后,他白家,便没了这亲家似的!故而,现在他突然提及纪家,难免让白颜卿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嘲讽与不屑!
白颜卿的母亲纪槿初,乃是镇国将军纪正之嫡女。当初白、纪两家联姻,乃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一个是堂堂宸国宰相,一个背后是镇国将军府,二人可谓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这在当年,可是在京城引起不小的震动呢!世人皆言,纪、白二人珠联璧合,可顶宸国半壁江山!由此可见,当年这一桩婚事,在宸国上下,引起了怎样的轰动!
一说,这位镇国将军纪正,除了有纪槿初这位嫡女之外,还有一位嫡长子,名为纪瑾修!说起纪瑾修,这更是令人唏嘘的一位!他此生并未选择从政,且在外人看来,他是文不行,武不成,那是半分没遗传到他娘、他老子的好基因!反倒是在经商这一块,有着几分过人的头脑!因此,他多番取舍之下,从了商,终日与那三教九流打交道。
再说,当年纪槿初死后,纪家仅剩纪瑾修一子,得圣上垂怜,赐其侯爵之位,允他白身封侯,由此可见,纪家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分量、以及纪家在宸国的威望,那真真儿是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可偏偏这样权倾天下的亲家,都未能入得了白家老夫人任氏的眼!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纪槿初仅留下白颜卿一女后,便撒手人寰离世了,并未能如任氏所愿,给她白家生个嫡子。且碍于纪家的权势及圣上的颜面,白景轩又无法再纳新人,用任氏的话,就是说因为纪家断了她白家的香火!因此,这么些年,任氏私下是常常暗骂纪槿初是个害人精,因而时常迁怒于白颜卿,对其也是没好脸色。故而早前些年白颜卿年幼尚在府中时,任氏便任由赖家姐妹欺负白颜卿,后更是擅作主张,将落水后身子孱弱的白颜卿送去了城外庄子上养着,美其名曰:城外清净,不比京城喧闹,更适宜养病。只不过,明眼人谁瞧不出来呢?任氏这是故意打纪家的脸,有意刁难纪槿初留下的这个女儿,以此来泄愤!
只是,这众人皆知的事儿,身为白家当家人的白景轩又岂会不知呢?只不过,他是碍于孝道,不敢顶撞任氏罢了!所以,只能委屈他那自幼丧母的可怜的女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