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佃租减半的优惠政策,农民们依旧对这两种新玩意充满恐惧。要是地里种不出个啥来,全家就得活活饿死。可现在裤裆里面一滩屎的济南府官员们,无视农民哭嚎的哀鸣,拿着鞭子硬逼着他们种玉米和土豆。
这时候私田里面的地主们,脸上就乐开了花。官田不种粮食了,秋天的粮食一定可以卖个高价。说不定到了秋天的时候,家里还能多一两户佃户啥的。已经打定了主意,身体不好的一律不要。壮得像牛犊子似的好后生,才能来家里混口饭吃。心里有花花肠子的,已经在偷偷踅摸谁家的姑娘长得水灵,到了秋天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下手。
那些在地主家里干活的佃户,也都怜悯的看着这些农民兄弟。粮食就是农民的命,能不能活就看土地里面刨出来的粮食。官家这是要断人活路啊!不少佃户深为当初卖身给地主家的深谋远虑感到庆幸,家里的二小子早就看好了前面村的丫头,秋天的时候紧紧裤腰带,是不是能把儿媳妇给娶回来?
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地主们对李枭是一片的歌功颂德。一时间,满济南府就没有说巡抚大人坏话的。在地主们看来,能让粮价大涨自己家里发财的官都是好官。需要歌功颂德,大大的歌功颂德。
在官员们地主们的一片赞颂声和农民的哀嚎声中,土豆和玉米种到了地里。至于有没有收成,没人抱希望。整个济南府地界,所有耕种官田的农户全都是愁眉苦脸。精明一些的,在房前屋后种上些麦子或者是稻子。虽说地没多大,收不了多少。但总归是一口粮食,或许有了这口粮食全家就不至于饿死。
李枭戴着顶农人常戴的毡帽,身上穿着货郎常穿的褂子,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没办法,头发太短很惹人注意,只能戴上帽子遮盖。这年头除了和尚,还有天生不长头发的,根本就没秃子。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都不会随意剃头。一个个头发老长,田地里面的人看背影好多都分不出男女来。
刚刚下过雨,春天的雨水细细绵绵。湿润的空气中带着一丝丝田野间的甜味儿,吸一口直接到肺子里,别提多舒坦。
“老大爷!讨口水喝。”地头上有一个农户,刚刚播种完一垄地,正在地头上休息。李枭走到老头儿边上,借着讨口水喝拉家常。
“喝吧!听口音是辽东人?”老头很和善,指着地上的瓦罐和粗瓷大碗示意李枭自己动手。
“嗯!辽东逃难过来的,趁着开春儿带着俩兄弟倒登点货出来卖。”李枭示意烧鸡和顺子放下担子,自己坐到老汉边上操起粗瓷大碗倒了一碗水喝了起来。
“哎……!这乡下日子不好过喽,来了个二百五的巡抚。非逼着种什么土豆和玉米,俺操持了一辈子的土地。就命听说过这两样东西,哎……!真要是秋天长不出来个啥,恐怕俺们一家都要喝西北风喽。”老汉看着黄黄的一片土地,脸上没有往年春播时的那种企盼劲儿。
“老人家,您说的真是玉米和土豆这两样东西?”李枭把碗抠到罐子上,略有惊讶的问道。
“咋!你见过,莫非你们辽东就有?”老汉看着李枭有些奇怪。
“老大爷!这玉米和土豆可是好东西啊,土豆这东西在俺们辽东,亩产能达到一千斤。玉米虽然没土豆那么厉害,可一亩地打上四五百斤也不在话下。您知道为啥辽东那么冷,日子过得都还不错,就是因为有了这两样东西。”
“你个小伙子胡咧咧,俺种了一辈子的地,也没听说一亩地里面能长出一千斤的东西来。”
“您不信?俺跟你打个赌,俺叫顺子,就住在济南府历下斜街。咱不赌多的,就赌上一百斤土豆。我输了给您一两银子,您输了给俺一百斤土豆就好。”李枭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立刻就要跟老汉打赌。
“俺张二牛也不是吓大的,可俺咋知道你是不是报了个假地址?”
“好说,这二尺花布做抵押。”李枭从担子里面拿出二尺花布来,往老汉手里一塞。
“好,那俺老汉……!俺老汉……1老汉左右踅摸,除了一个锄头之外,身上啥也没有。实在没辙,只能把装水的罐子和粗瓷大碗推了过去。
“成!烧鸡,你拿好了。到了上秋,就拿这东西跟老大爷换一百斤土豆。咱们冬天有嚼谷喽1李枭十分高兴的模样,站起来抱着罐子就走。
“不知道谁家的后生,傻兮兮的。难道说,这土豆真能一亩地打一千斤?别说打一千斤,就算是打五百斤,老汉也算是输给你。”看着李枭的背影,张老汉自言自语,似乎对地里面的土豆和玉米生出了那么一点点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