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一把抢过来,飞快的解下了箭上绑着的信。
“你抢个啥?你认识字?”耿仲明气吼吼的一把抢了过来。
“好像你认识似的1孔有德嘟囔了一句。
俩文盲都不识字,不过登州城里秀才还是有几个的。哥俩抓了几个秀才,还知道分开询问。让他们念出信里面说的是啥!
炮击之后的第二天,朝廷就来了人。看得出来,东林党的那些家伙是真想保孙元化。依照李枭的计算,自己派出去的人可能刚到京城,第二天这位钦差大人就上了路。
来是一个叫做温体仁的礼部侍郎,按照级别来说应该算是不小的官儿。从京城出来,到登州仅仅用了四天时间,这赶路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这位温体仁李枭倒是有所耳闻,著名的两面派墙头草。万历年间就入行开始混,而且一直积极要求进步。
东林党当权,这位兄弟升官儿。后来魏忠贤当政,这位兄弟还升官儿。
魏忠贤整东林党,没他什么事儿。
最厉害的就是,魏忠贤倒台东林党还乡团杀回来,还是没他什么事儿。
天启年间混成这样的官员并不多,可见这位温体仁先生混功之高世所罕见。京城里面的京官儿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琉璃球。
只有上错的床,没有起错的外号。
李枭一见这位温侍郎,立刻觉得这外号没起错。
温体仁这家伙圆滚滚的,身高六尺,腰围八尺。根本就没有脖子,一张白皙的胖脸肥嘟嘟的。李枭觉得这家伙站着的时候,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脚。
五官倒还算是看得过去,就是人胖就总是乐,显得很是喜庆。或许,这就是温体仁纵横大明官场数十年不倒的真正依仗。
“见过府尊。”温体仁带着笑,猪蹄一样的手对着李枭抱拳。
“温侍郎有礼了,请1李枭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当地富户家里,富户去哪里了李枭不知道,反正他住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了主人。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
李枭有些奇怪,既然是来宣旨的,怎么没把旨意拿出来。
“这次来宣旨,万岁只是给了一个口谕。说是让府尊便宜行事!这里是在军中,既然万岁都说了便宜行事,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
李枭发现,这位温体仁温侍郎,不管怎么说话都是带着笑。面对一张笑脸,你很难恨上这个人。尤其是这家伙说话恨亲切,活脱脱的一个邻家大叔模样。
对这位明末著名奸臣,李枭心里打着十二分警惕。因为后世不管如何胡扯的电视剧,这位都是坚定的反派人物。就算最没水准的导演,也不敢给这孙子平反昭雪。
“哦!万岁这个便宜行事……!朝廷里的事情,最好办的是便宜行事的差事,最不好办的同样是便宜行事的差事。这差事可难办了1李枭摊了摊手苦笑道。
“府尊大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说的这个却是经年老吏的话。一件便宜行事的差事,要办得让万岁满意,朝廷百官满意。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
来之前,钱大人曾经找过温某。
钱大人曾经与府尊大人有些不快,委托温某做个和事老。一切,还是要以朝廷大局为重。孙大人虽然用人一时不查,但对万岁对朝廷还是忠贞不二的。希望府尊大人,这一次顾及一下朝廷的体面。对待登州叛党剿抚并用,以抚为主。
毕竟,都是大明臣子,多杀人命也是有碍天合。”温体仁看着李枭,毕竟他和李枭没什么交情。而且京城传说,李枭是个酸脸猴子,遇到事情说翻脸就翻脸。
李枭不说话,别人也不说话。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府尊大人还是难以抒怀!可是府尊大人您要知道,大家都是出来混,都有求人的时候。
据温某所知,您和南京禁军都指挥签事史可法史大人,订立了一些军火的生意。您可知道,史大人背后的金主,正是钱谦益钱大人。
还有,府尊大人在京城多有生意。最近您在西便门外面那座庄园,又在发卖。都是日进斗金的好生意啊,敢问府尊大人,可曾有人找过一丝麻烦?
温某只是一个中人,这些话都是钱大人委托转达的。温某没有错漏,同样也没有夹带私货。
作为前辈的翰林,年岁也比府尊长一些。有些话老夫还是要劝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道都有走窄了的时候,困难的时候,这个伸把手,那个捞一把。也就把人成全了!
如果这人都得罪光了,活成了个独夫。这种人最先不容于朝廷的各位阁老,最终也将不容于万岁。
府尊大人还年青,要学会和光同尘。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以府尊的年纪,翌日成为一朝阁老,也未可知1温体仁像是一位长者,对李枭谆谆教导。一张胖脸上写满了真诚!
温体仁会真诚,那母猪上树也木有问题。
李枭眼珠转了一下,笑了笑!
“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侍郎大人的话,岂止胜读十年书,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小子年纪小,骤然攀到这高位上,做得不好年青气盛也是有的。既然钱大人把小子的生意都搬出来做筹码,小子也只能答应。
不过侍郎大人您看,小子这里都是些粗汉莽夫。想要办下这差事来把耿孔二人劝降,恐怕是不成的。
不如……1李枭笑吟吟的看向温体仁。
“不如什么?”温体仁看着李枭的笑脸,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