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个黄家,他便又回到那个年少轻狂,满口喊着“惩奸除恶”的少年郎。
报完仇后,他大抵会将修行继续下去,毕竟每日打坐悟道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获取的一部分。他还想再去九州走上一走,看看那些错过太久的风景,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同故人一一道别。
最后……他大抵会停在昆仑山下,去看看他那一手养大的小崽子,如何成长为威风凛凛的麒麟仙君。
——如此想来,倒也不错。
硕大的白毛狐狸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身上油亮的皮毛,头上的太阳已经垂入山涧,只留下一圈金灿灿的光边,好似为青山铺盖了一层金箔。
当两个小童端来饭菜时,偌大的屋殿内空空荡荡,素色的轻纱被微风撩起,榻前的木案之上静静躺着一封发黄的字条。
离开狐千岁的府邸后,狐苓并未急着返回若山,反倒就在姑媱山寻了处无主的山洞住了下来继续修炼。
三滴麒麟血,如今他身上还剩下最后一滴。
只要炼化这最后一滴麒麟血,他的修为便能突破大乘,差一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化神境。
一旦渡过大乘雷劫,至少在他阳寿彻底耗尽前,放眼九州也找不出几只妖精能是他的对手。
有了炼化前两滴麒麟血的经验,第三滴血虽然凶险,却不至于危及性命。
境地突破所招引来的雷劫,足足在姑媱山上劈了三天三夜,山上的精怪皆瑟瑟发抖的躲在洞穴内,一连几日都不敢出门。
不过令狐苓有些诧异的是——此次天道所劈下的雷劫大部分未曾落到他的洞府,而是只在半空便被劈成了两半,就好似半空中有什么东西,替他硬生生扛下了大半的雷劫。
时间匆匆而逝,转眼又是一年夏天,闷热的热潮从山顶吹到山脚,直将满山的林木都晒蔫了色。
带着帷帽的年轻男子站在姑媱山脚下,素色的娟纱挡住了他大张脸,让人只能凭借那姣好的唇形,猜想那帷帽下该是怎样一般的绝世容颜。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男子身后,带头的那位身材凹凸有致,下半张脸带着一张夜叉面具,一双桃眼潋滟几分春意。
“久闻洞主大名,我等已再此恭候多日,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女子指尖撩起一缕鬓边的发丝,笑容妩媚多情。
狐苓不动声色的握紧袖内的短匕“阁下是?”
“洞主闭关多时,自然不曾见过我等。”那女人咯咯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青葱一样的指尖轻轻挑起帷帽的绢纱。
她的手中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香炉,朝着狐苓娇俏的眨了眨眼。
那炉盖上慢慢溢出袅袅紫烟,犹如一条游动的长蛇,只片刻功夫便冲进狐苓的眉心,幽绿的眸子骤然缩紧成一条竖线——
“来此地前,王上特地叮嘱过桃眠……”她慢悠悠的说“若洞主不信我等,便将此物拿给您过眼。”
在那道古怪的紫烟催动下,狐苓丹田内沉睡多年的魔蛊再一次躁动起来,生着倒刺的触角攀附在经络内壁,慢慢拖动着沉重的身躯向上爬去。蚀骨抓心的疼痛不禁令狐苓痛苦的弯下腰,他的额间溢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喉头一阵一阵颤动着,手臂上青筋条条鼓起。
那唤作桃眠的女子满意的欣赏了一会他痛苦的模样,才不急不徐的将那铜炉收入袖口内。她抬起一条缀满金饰罗缎的藕臂,做了个“请”的手势,朝着狐苓嫣然一笑“洞主,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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